在法国政坛充满了总统选战的火药味时,一本名为《希拉克:一个政治“狂人”》的新书畅销一时,上市的头一个月便售出3万册。该书作者、法国《世界报》常驻总统府记者拉法埃尔·芭凯用大量详实的素材道出了爱丽舍宫的“宫廷密事”,让读者耳目一新。在希拉克总统本周打破沉寂,宣布正式参加下届总统竞选后,芭凯女士在《世界报》报社接受了记者的专访。
记者:法国关注希拉克总统的人很多,你为什么能够获得一些鲜为人知的材料?这本书是从什么角度来介绍希拉克的?
芭凯:我从1989年开始当记者,最早在法新社和《法国晚报》任职,负责外交政治方面的报道,1992年到《巴黎人报》后专门负责报道右翼政党。1994年,我同丈夫共同写了一本关于希拉克的书,在法国政界和新闻界反响较大。由于这本书的原因,我后来进入《世界报》工作并被派驻总统府,当时法国各大媒体常驻总统府的记者中几乎没有女性。
近十年来,我一直同总统府打交道,积累了大量关于希拉克的素材,也认识了他身边的很多人。为了写这本书,我除了对以往的素材加以整理和利用外,还特别做了50多个专访,从希拉克的顾问班子、总统府的普通职员那里了解了大量一手材料。需要指出的是,爱丽舍宫是个比较封闭的地方,很多人在里面谈话都比较谨慎,所以我的采访大部分是在外面进行的,这样谈话的气氛比较轻松,了解的内容也更真切。
我给这本书起名《希拉克:一个政治“狂人”》包含两层意思,除了表示希拉克对政治充满热情外,也想向读者介绍他为了达到政治目的不惜使用各种手腕的一面。这本书的内容分为四个部分:希拉克充满政治色彩的家庭,如何在政坛上排除异己,同巴黎低租金房屋案有关的金融丑闻,在爱丽舍宫上演的一幕幕外交风云。尽管以前也有人写过希拉克的传记,但从这些角度,尤其是系统介绍希拉克的政治家庭和金融丑闻的,这还是第一次尝试。
记者:为什么说希拉克总统的家庭充满政治色彩?
芭凯:希拉克可能说是第一个公开利用家庭为其政治生活服务的法国总统,他的主要家庭成员都扮演着重要的政治角色。希拉克的女儿克罗德是总统新闻和公关顾问,在总统府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总统的所有公开亮相都是由她安排的。总统夫人贝纳戴特本身就是市议员,她也是右派在市镇选举中的召集人。贝纳戴特不久前出版了一本名叫《对话》的书,为希拉克的竞选连任摇旗呐喊。
记者:中国读者对美国的总统选举比较熟悉,而对法国的总统选举则不甚了解。法国总统选举有什么特点?
芭凯:法国的总统选举同美国的不太一样,它不是法国选举生活中的全部内容,我们还有议会选举和市镇选举。法国总统主掌外交和国防,其权力远不及美国总统。另一个重要的区别是,美国的总统竞选耗资巨大,金钱的作用非常突出,而法国的总统选举比较注重选举传统,候选人必须遵守竞选开支规定。
根据法国的竞选法规,总统候选人不能接受企业的赞助,其竞选开支必须有详细的记载。初轮选举的竞选开支不能超过1480万欧元,第二轮的标准则订在1970万欧元。候选人的竞选经费由宪法委员会负责审查。
作为现任总统,希拉克必须将总统竞选人的活动同总统行政活动区别开来。比如,他如果到外地去参加一个竞选活动,原则上只能坐火车,而不能享受总统专机的待遇。当然,他也可能提出使用总统专机,但前提是必须在竞选账目上标明享受了这一实物优惠。
记者:若斯潘总理虽尚未公布参选决定,但这只是个时间问题。作为下届总统选举的两个主要竞争对手,希拉克同若斯潘各自的优势和不足表现在什么地方?
芭凯:作为卸任总统,希拉克在其主要责任范围外交领域取得了不少成绩。法国人普遍认为,他在国外很好地代表了法国的形象,也同许多外国领导人建立了个人关系。从个人性格来讲,希拉克为人热情,平易近人,这从希拉克在爱丽舍宫举行的中国春节团拜会上就能看出。他能如此耐心地同与会的华人朋友们握手拍照,而且时间长达一个多小时。希拉克的缺陷是,法国人感觉他不太诚实,经常改变主意。尤其是由巴黎低租金房屋引发的经济丑闻,更是影响了他的个人形象。而诺斯潘的优势和不足则正好同希拉克相反。作为新教徒的若斯潘给人的感觉往往比较冷酷和严肃,但法国人觉得他诚实可信。
从目前的民意调查指数来看,法国选民对政治选举缺乏热情。虽然这是西方国家的一个普遍现象,但法国的领导人缺乏流动性,也是一个重要内因。我出生的时候,希拉克已是部长,而现在他仍是政治圈的核心人物。若斯潘也是活跃了30多年的政治人物,让人缺乏新鲜感。另外,法国的政治精英几乎清一色出自巴黎政治学院和法国行政学院,无论是左派还是右派,其政治理念都是同样一套东西。
记者:外界认为,希拉克总统有一种“中国情结”。你在同希拉克的接触中对此有何感受?
芭凯:同前几任总统相比,希拉克外交风格的最大特点是他对亚洲很感兴趣,对日本和中国充满了热情。有人曾说,希拉克这种亚洲情结是出于政治需要,其实不然。希拉克从小就受亚洲文化的熏陶,对中国等国家的历史古迹兴趣甚浓。20年前,他还是巴黎市长时便“收养”了一名来自越南的难民小女孩。希拉克夫妇在巴黎机场第一眼看到正在哭的她时,便决定请她到家里来,同自己的两个女儿一块生活。
我曾陪同希拉克总统两度访问中国,发现他对中国古代文化的了解颇有深度。在参观江泽民主席故乡扬州的博物馆时,希拉克同那里的工作人员聊得很投机,让随访人员感到有些吃惊。
希拉克认为,中国目前正经历着历史性的剧变,经济建设取得的成就令世人瞩目,但法国同中国的经济合作并不令人满意。所以他每次去中国都要带一些法国工商界人士,让他们认识中国的市场,加强同中国的合作。在政治关系方面,希拉克对中国的友好态度受到来自法国内部和欧盟的不少压力,连他的顾问也曾对此提出质疑。不过,希拉克仍然顶住压力,在许多重大国际事件上对华表示出友好的姿态,并同江主席建立了私人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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