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工每月的工资为三四百元,场长的工资为每月550元。在广东省还有这样的工资水平,低得让人难以想象
广东省湛江市海康县国营房参盐场,昏暗的办公室里,墙上挂着几张上世纪90年代先进生产企业的奖状。
白发苍苍的场长陈朋接连向《瞭望》新闻周刊记者诉苦:盐工每月的工资为三四百元,作为场长,他的工资为每月550元。在广东省还有这样的工资水平,低得让记者难以想象。
在盐业的整个产业链内,并不是所有的职工工资都这么低,事实上,广东省盐业公司一个中层干部的年薪约20万元。
这些年,食盐价格接连上涨,这些利润究竟流向了哪里?上面的对比账可以基本让读者得出答案。
由于对盐业垄断经营体制的改革不到位,食盐价格一路攀升,产业链的健康发展难题却没有得到及时破解。在这种不到位的改革中,部分人和群体获得了产业链的大部分利润,这部分高额利润,有关专家形象地称之为“体制暴利”。
资料图:盐民在收获非碘私盐
产地贫困与“销售暴利”
海康县国营房参盐场办公室的旁边,就是场长陈朋的宿舍。记者看到门上的玻璃已经破碎,用麻袋塞着缝隙。隔壁是盐场会计的宿舍,屋顶有一个约1平方米的洞。陈朋说,盐场的职工宿舍先后倒了三座,但没有能力修复。
地方盐场效益不佳,国有盐场的经营状况也并不理想。广东四大国有盐场之一——徐闻盐场办公室工作人员说,2006年,盐场销售收入1800万元,盈利约100万元,职工的社保费仍有欠账。另一家国营盐场雷州盐场的负责人说,盐场历史包袱沉重,职工的医疗保险没有办理。雷州盐场那澳工区的一位老职工告诉记者,2006年盐工的工资为每月400多元,盐场还欠养老金数百万元。
多位业内人士反映,盐场陷入困境的主要原因是食盐的产销定价差异过大。自1996年以来,食盐的出厂价基本没变,每吨三四百元。
但只要一出工厂,食盐的价格就像坐着火箭向上升。自1996年以来,大部分地区小包装食盐的零售价从当时的每吨1200元上涨到现在的2600元。
海盐被收购后,加碘环节是“升值”的关键环节,这也是盐业公司的“专利”。记者进入粤西一家加碘车间看到,工人把矿盐与海盐按2:1的比例进行勾兑,同时加入一定分量的“碘母盐”,搅拌后进行分装,1斤装的食盐(海精盐)就这样产生了。
本刊记者了解到,广东省各地级市盐业公司每年向省盐业总公司上缴利润,其中广州市公司1600万元,省公司每年可上收1亿元左右。
盐业公司定价的“绝对权力”
我国盐资源比较丰富,每年原盐生产能力约为4100万吨,其中食盐1700万吨。每年食盐计划指标约700万吨,在产大于销的格局下,计划成了食盐生产企业的“命根子”。有业内人士反映,每年的食盐计划会已演变为制盐企业的“公关大会”。
业内人士说,同样是氯化钠,争取到食盐计划就能“变身”,卖出每吨350元左右的价格;而作为工业盐出售,仅为每吨170元到200元。价格相差100多元,而计划指标由盐业公司“说了算”,生产企业获取计划指标并不完全靠产品的质量、成本,关键点在“跑计划、跑关系”。
在湖北省孝感某制盐公司和某盐化公司,记者了解到,每生产一吨工业盐,亏损约10元;但如果停产,设备会腐蚀,员工工资、设备折旧等无法解决。
一些企业负责人向本刊记者反映,盐业公司常常以控制食盐计划分配为“筹码”,在购进小工业盐时压低价格,食盐与小工业盐“搭配收购”,生产企业敢怒不敢言。
湖北应城某制盐公司负责人说,一些食盐计划比较多的生产厂家,借食盐计划作赢利的支撑,低价倾销工业盐,以挤垮其他企业,这其实是垄断导致的不平等竞争。
国资委助理巡视员、原国家经贸委盐业办主任陈国卫说,计划分配没有充分引入竞争机制,盐业公司的“绝对权力”缺乏制衡,容易滋生腐败。盐业公司在经营过程中,索要回扣、变相收费、拖欠盐款等现象时有发生。
湖北省应城市是我国井矿盐的主产地之一。在应城市的某制盐公司,记者查看了湖北省盐业运销公司开给该公司的结算票,不含税每吨散盐价格为296.86元。该制盐公司销售负责人说,按物价部门规定,加碘散盐不含税每吨价格应为346.86元,但其中被分摊了50元“运费补贴”,生产企业的盐价等于被下压了5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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