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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夏启佳之死 核心提示：3月3日，湖南怀化一名叫夏启佳的初中生，从5楼坠下结束了自己年仅15岁的生命。警方排除他杀和失足的可能性后，其坠楼原因一时扑朔迷离，无法解释。记者试图从其成长的家庭、学校及社会环境，揭开少年夏启佳之死的真相。 ⊙《法制周报》见习记者陈宁一文/图 离大儿子坠楼20天后，3月23日，夏小红已经将自己经营的麻将馆转让出去，不久后也将从居住的酒厂搬走。因为担心自己的另一个小儿子，“我不知道如何教育孩子了，先换个环境。” 但夏小红依然记得出事之前的那个晚上，想起她同意儿子提出睡回到电脑房的请求后，儿子的那种高兴劲。可现在，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儿子已不在人世。她说： “我这些天，天天睡在儿子的房里，感觉他仍然在我身边。” 3月3日，怀化市一中初三0505班的夏启佳上早读课时从5楼坠亡。事发之前，他因为看网络小说被老师发现。随后，老师通知其母亲到学校来。待他母亲赶到学校之后，得到的却是儿子坠楼的消息。 酒厂的沉默少年 三年来，夏启佳往来穿梭于喧闹之中，似乎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沉默的少年，更没人走进他的心灵，包括他的亲人。 这是一个喧闹的居民小区，人们习惯把这里叫作酒厂，离湖南怀化市城区中心只有步行20多分钟的距离。夏小红带着两个儿子搬到这住了3年，因为小区离大儿子夏启佳就读的怀化一中只有步行10分钟的距离。 居民小区的楼房有一些已经有人居住，有一些仍在修建之中，小区变得越来越喧闹。这里居住的人，明显分为市区居民和外来人员。“人员流动性比较大。”小区一杂货店老板告诉记者，麻将馆、杂货店、餐馆到处可见，人流如织。 这里是个封闭的居民小区，邻里之间似乎都不相识。当记者问起夏启佳这个孩子时，很多人要么投以疑惑的眼神，要么说“我刚来不久，不知道你说的人”。 “如果不是经常打交道的话，很多人住了很久都不知道邻居姓什么。”一居民告诉记者。即使知道夏家的邻居们，一说到这个孩子时，都是一样的说法：“沉默，懂事，不怎么出来玩。”在他们仅有的记忆中，15岁的夏启佳似乎更愿意与比自己小一半的弟弟在家门口玩耍，要么打桌球，要么两人拿着球杆打闹，从来不像其他孩子，三五成群在外游荡或嬉笑玩耍。 夏启佳出事的消息传开后，一些小区居民才知道夏家的存在。夏小红租了一个门面开麻将馆。一楼是麻将室，顶上的阁楼里住着5个人，其中有两个租户。夏启佳一个人住一间用木板隔出4平方米左右的小房间，摆着一张床、一台电脑、一张椅子。 在经常来打麻将的居民眼里，夏启佳最大的特点就是听话，有人经常喜欢叫他去帮忙取钱。只要叫他，他总是笑着说：“好，你把卡和密码告诉我。” 隔壁一个诊所的医生还能想起懂事的夏启佳，“他经常来买药，看病都是自己来。不怎么说话，他打针时从来不闹，不像有的孩子大喊大叫或者骂痞话。” 夏启佳每天7时左右上学，下午放学后准时回家。3年来，人们往来穿梭于喧闹之中，似乎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沉默的少年，更没人走进他的心灵，包括他的亲人。 离异家庭的孩子 夏小红以自身的经验和愧疚，培养着夏启佳。她没有意识到，让其引以为豪的乖儿子，正慢慢变得封闭与压抑。 夏启佳3岁时，父母离异。 父亲，对于夏启佳来说，似乎是个陌生而令人反感的字眼。谁也无法估量，父亲的离开对他幼小的心灵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多年之后，父亲到怀化看望他时，有牌友问夏启佳，“这个男人是谁？”他答：“是我妈妈的同学。”一开始，他甚至不愿意跟父亲说话，看到父亲就走开。 夏启佳死后，《法制周报》记者联系上了他的亲生父亲，他除了觉得儿子内向外，也说不出别的印象。“他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你要问他妈妈。” 夏启佳长大后，夏小红觉得，应该让生父承担起儿子的学费和生活等费用。打电话过去被拒绝后，夏小红气哭了。当时，她记得夏启佳对她说，“妈妈，我们不要他的钱。等我长大了，赚钱养你和弟弟。” 分家时，夏小红带着两个小孩，当时，她对夏启佳说，“你要懂事，以后就我们三人相依为命。”从那后，原本活泼的夏启佳像变了一个人样，变得非常懂事，但也变得沉默起来。 夏小红感觉到儿子有意识地保护她。“分家时，我跟他奶奶吵架，他拾起小石头就丢向奶奶。有一次吵得凶了，他还到厨房里去拿刀，说要砍了奶奶。” 离婚时，夏小红帮前夫还了几万元债务。她告诉记者，“我妈妈那时很生气，说我蠢，到我店里发脾气，夏启佳以为外婆欺负我，后来都不理外婆了。” 这两件事给夏小红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让她很欣慰。她相信自己的孩子真的变得懂事了。 在随后的日子里，夏小红的生命中又出现过两个男人，并且又生了一个孩子。只不过，两个男人最终都没能跟她一起走下去。“我是个苦命的女人。”夏小红说，而她对夏启佳也一直这样教导：“你要听话，妈妈一个人带着你和弟弟，很累，很不容易。” 从小到大，夏启佳一直是母亲和其他人眼中的乖孩子。“他从小读书就不需要我接送。读初中后，他每天不声不响按时起床去读书，他在家还经常帮忙做家务、看店子、买菜、照顾弟弟，还帮弟弟辅导作业。”夏小红一度很自豪。 在家里，夏启佳除了看电视就是玩电脑，要不就是做家务或带弟弟。夏小红的印象中，触及心灵的交流似乎很少。“我的孩子不需要我操心。”这是她常说的一句话。但一直以来，夏小红为没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而愧疚。由此，对儿子也倾注了无比的心血。为使夏启佳读书方便，她多次搬家。为了让儿子日子过得好点，她开五金店、跑中巴车，拼命赚钱。“我们家的经济条件算不错，我给夏启佳买的鞋都是名牌的。” 夏小红承认，她努力赚钱，是“想在经济上尽量满足孩子，来弥补父爱的缺乏”。 夏启佳似乎也渴望父爱。有一个男人曾经与他们朝夕相处了7年。一次，夏小红无意识地要夏启佳叫“爸爸”来吃饭。夏启佳没有半点犹豫，喊了一声“爸爸，吃饭了。”但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却说，“这是我爸爸，不是你爸爸。”从此，夏启佳再没有叫这个男人“爸爸”。 夏启佳与弟弟关系微妙，他会带弟弟玩，辅导其学习，同样也会为了不让别人欺负弟弟而大打出手。但更多的时候，他会故意刺激弟弟。“比如，他是哥哥，有时候我给钱会多给点，分吃的也会多分点。这时，他就会故意气弟弟，说自己比他多。然后让弟弟又哭又闹。” 在家中，15岁的夏启佳不单单是个孩子，他似乎还承担了一个成年男人所要承担的一些压力。夏小红以自身的经验和愧疚培养着夏启佳。她没有意识到，让他引以为豪的乖儿子正一步步变得封闭与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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