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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救援队员“不放弃、不抛弃”的敬业精神,已深深留在中国人民的记忆之中。本报记者在采访中近距离接触了这些可敬可爱的人,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看到了那平凡于日常训练、不凡于危难时刻的面貌背后闪现的人性光芒。
日本国际救援队队员小野智木现年36岁。平日里他是一名普通的消防队员,在东京都立川市的消防厅第八消防支队工作。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小野智木说:“我是日本国际救援队预备役人员,东京消防厅有30人与我一样,这次我们中有6个人去了四川。日本国际救援队队员来自不同地区、不同行业。要成为国际救援队员,必须学习救援技术,要有在消防部门特别救援队、消防救援机动队的训练和工作经历。我是去年11月在国际救援队登记注册的。国际救援队员必须熟练掌握救援知识和技术,地震灾害搜救技术日新月异,需要不断学习、练习直至熟练掌握。除了高新的搜救技术手段,还要学习重型机械技术,我学过吊车、铲车和推土机的驾驶技术。”据小野智木介绍,所有在国际救援队登记注册的人,随时听从召唤,参加救援行动时不需要报名申请。汶川地震发生后,消防厅立即打电话召集人员,谁的电话先接通并能迅速到位,谁就成为此次国际救援行动的队员。赶赴四川灾区前,小野智木没有来得及回家,投入救灾后竟也没有同家人联系过。在他看来,抢救生命重于一切,救援队员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分心。
韩国119救援队队员宋成镇的职业也是消防员。“我平时所做的工作就与救援有关,加入119救援队9年来,参加过各种各样的突发性灾难救援工作,包括地震、海啸、火灾等。从事我们这一行的人往往会受到很多人的尊敬,收入也不错,达到了大企业职员年薪的80%左右,但救援工作并不为所有人理解,救援队员有时也不是好的结婚对象。我很幸运,已经结婚并有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宋成镇平素就很健谈,谈起自己的工作更是充满骄傲。他说:“我们的生活没有规律,很难像普通人那样享受正常的休假和闲暇,119救援队要求每个队员处于24小时待命的状态,只要总部召唤,就必须立刻赶到。”
与日本、韩国不同的是,俄罗斯救援队人员来自俄罗斯紧急情况部下设的救援中心,该中心是完全军事建制的组织,为国家政府机构组成的一部分。本次赴四川搜救队长瓦洛佳是个强壮的俄罗斯汉子,今年46岁,从事国际搜救行动已有16年。他说:“每个搜救队员都要经过严格而内容丰富的培训,都是多面手,必须掌握与搜救相关的40种技能,包括各种交通工具的驾驶技能和救援仪器的使用,学会在地上、地下、水中及空中开展救援工作。救援队员在接到命令之后能在3个小时内做好出发的准备,24小时内抵达全球任何一个地方。搜救队员的口头禅是:坐着,等待,出发。”
身处灾难现场,所有人都会表现出对生命逝去的同情,而一些触目惊心的场面令救援人员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刺激,当无法施救的时候,救援队员往往又会陷入深深的自责。
救援工作充满危险,灾难现场留下的痛苦记忆更是难以挥去。一次又一次地面对这一切,救援队员如何化解痛苦?他们会选择离开吗?
俄罗斯中央救援队搜救分队队长基里尔·博罗金说,救援队员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每次完成救援任务之后回到家中,紧张的心理压力通常会持续一段时间。救援队员有各种各样的减压方式,比如去看心理医生、与人交谈或喝伏特加。在博罗金看来,亲朋好友的理解和支持很重要。他介绍说,俄罗斯国际救援队里有许多年轻人,但大家的心理都很正常。除非万不得已,队员们一般不求助于心理医生。他说,救援队员拥有良好的心理素质,这得益于平时的训练。为了增强救援队员的心理承受力、自救能力和救助他人的能力,救援队在日常训练中采取了多种多样的方式。
韩国国际救援队队员宋成镇在这方面体会颇深。他说,队友中确有人因为无法忍受救援队的工作而辞职,这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工作太危险。救援队员的死亡率和危险程度比警察和军人还要高,这使得很多人都中途退出了。此次四川救援行动就很危险,救援队员们要进入受损的建筑物搜救,当时还不断有一些余震,建筑物随时可能倒塌,我们就是这样每天都面对危险。二是心理无法承受遇难现场的场面。说到遇难现场的情况,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可能想象的,心理脆弱的人很难承受。而我们却要常常面对这种场面,所以有些队员受不了这种刺激而辞职了。我个人虽然没什么心理问题,但还是会经常依靠酒精来缓解压力,有个别队员会用药物来减轻心中的痛苦。宋成镇能理解离开救援队者的想法,因为从事其他职业或许可以平安度过每一天,不用面对那么多危险。
经历如此多的灾难救援,大部分的救援队员都说从不后悔选择这个职业,他们坚持下去的动力又是什么?
宋成镇的看法颇有哲理。他说:“每当救人成功后,我都会有种重新体验生命意义的感觉,同时我的责任感和自豪感也得到了增加。看到被救人员生存下来,获得被救人员家属的感谢,我也感到自己的人生很有意义。很久以前,我就认为这份工作很有魅力,救援队员可以拯救很多人的生命,可以帮助很多受难的人,而且看起来很有挑战性。也正是因为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救援队员倍加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小野智木有3个儿子,分别是8岁、5岁和1岁。最小的孩子还不懂事。大儿子和二儿子都知道父亲去中国四川参加救援。他们都说从电视里看到四川地震很严重,还说起一家报纸的照片上有父亲在救灾现场的情景,他们同情受灾的中国民众,同时也为父亲能够在现场帮助受难者而感到自豪。小野智木表示,他坚持下去的信念是不言放弃,2004年在新潟县地震中,他本人曾救出过一个被困72小时以上的男孩,当时最深的心得就是决不轻言放弃。
萨罗夫中将也就国际救援队队员的心理问题道出了自己的观点。他说:“归根到底,救援队员应该是浪漫主义者。我们的救援队员基本上都是一些大孩子,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员,同时也是浪漫主义者。尽管展开救援工作时只有2%或3%的希望,他们还是满怀信心地寻找幸存者。”
在国际救援队相继完成任务回国之际,国际医疗队又陆续来到中国地震灾区。
――俄罗斯队,20日乘两架专机到达成都,成为首支抵达灾区的外国医疗队,他们携带了B超机、X光机等设备,可作为一个全功能医院,直接对伤员进行手术。医疗队在彭州市职业中学操场搭起几十座大型医用帐篷,建起流动医院,67名俄罗斯医生不停地忙碌,每天救治数百名病人。
――日本队,进驻成都华西医院救助地震伤患。23名队员中有不少人曾多次参与跨国医疗救治行动。他们还带来了包括灾区急需的便携X光机和超声波诊疗仪在内的医疗救援器械。
――古巴队,由35名医护人员组成,23日晚抵达成都,医疗队随即赶往成都市内的四川省第一人民医院,到目前为止,在来到中国灾区的国际医疗队中,这是跋涉最远的医疗队。引人注目的是,35位队员每人都佩戴着中古两国国旗组成的徽章。
――意大利队,在绵竹搭建起5个大型充气医疗帐篷。医疗队由25名医疗技术人员组成,可以一次接纳50名左右的病人就诊住院。他们自带发电机、手术照明灯,有全套心脏纤维颤动/心电图仪、电动/充电呼吸机、血液化验设备、高压消毒设备、全套麻醉设备、担架等医疗设备,可实施胸腔穿刺、气管切开等复杂救治手术。此外,医疗队员还可以通过卫星对一些疑难重症请求远程诊治。
――德国队,带来一个能满足25万人日常需要的移动式综合医院,在都江堰市安营。这个医院包括门诊部和住院部,还可以开展手术,并进行化验与X光检查等。住院部含有最少120张床位,并可扩展到250张床位。医疗队还从德国带来了一些药品。
――法国队,13名队员都是来自法国各地的志愿者,在四川广元灾区中心医院治疗灾区伤员。
――英国队,7名医护人员先后在绵阳市中心医院和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开展救治工作。他们还以讲座的形式,传授灾后疫病防治常识,深受当地医护人员的欢迎。
――巴基斯坦队,28名医护人员27日携带大量医疗器械、药品和食品,乘巴空军两架运输机飞往中国。
――印度尼西亚队,20名专业医护人员主要来自印尼各地大医院,拥有灾害救援实战经验。27日从雅加达启程飞赴中国。
29日上午,巴基斯坦队和印尼队一道从兰州出发前往陇南地震灾区。
俄罗斯医疗队领队沙米尔·巴伊拉莫夫是位外科医生,从医22年,参加俄罗斯医疗队在世界各地的巡回治疗工作也有17年,参加过土耳其大地震、印尼大地震、巴基斯坦大地震的灾后医疗援助。巴伊拉莫夫对本报记者说:“中国救治伤员的组织工作非常有力有序,而且中方伙伴卓有成效的工作为我们医疗队提供了一个安全、不受干扰的工作环境,最感人的是彭州人民为医疗队提供了有力的后勤支援,主动送来粮食、蔬菜和水果。中国医护人员的密切配合极大地促进了工作的顺利进行。这一切都使我们感到肩上的压力更大了,必须要做好工作才对得起中国灾区人民。”
意大利医疗队的总协调员顾塞普已有30年的从医经验,作为志愿者参与灾后医疗救援服务,也已经长达20年。他说:“医生就是要向所有需要帮助的人施以援手,而我希望能更多地发挥自己的所长,为人们多做一点事情,就是这股力量推动我成了志愿者。我曾经在许多国家从事灾后医疗援助,无论走到哪里,每当小孩子在我的帮助下逐渐康复,他们露出的笑脸使我永生难忘。”
古巴医疗队辗转从哈瓦那到莫斯科,从莫斯科到北京,然后再从北京飞到成都。下了飞机,医疗队马上赶往四川省人民医院,直奔急诊科室,开始安排工作。虽然有着语言上的障碍,但古巴医生与中国病人之间一次次友好的点头、善意的微笑、热烈的握手,早已使他们亲如一家。记者来到骨科病房采访时,正赶上古巴女医生尼克斯为一位名叫孙乐动的装修工人按摩腿部,可怕的地震使这名来自都江堰的工人右腿骨折。孙乐动对记者说:“我来的时候腿疼得很,经常晚上睡不着觉,这位古巴女医生每天下午都来为我按摩,现在疼痛已经减轻了很多。古巴医生的医术真棒!”
来自异国他乡的这些白衣天使,对处于灾难中的中国人民满怀真诚和爱心。他们无私的奉献和关爱,拯救着受伤的生命,也抚慰着受伤的心灵。
在彭州市职业中学操场,记者来到俄罗斯心理医生奥尔加·马卡罗娃开办的儿童心理咨询中心,几名死里逃生的小学生正在做折纸游戏。马卡罗娃今年33岁,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对记者说:“地震给孩子们带来的心理压力很大,许多人仍生活在惊恐之中。我的工作就是要帮助孩子们走出灾难带来的心理阴影。”孩子们在这里玩得的确很开心,他们不仅通过倾诉灾难过程使自己变得轻松,而且已经能够画出心中的希望。记者看到,咨询中心旁边的一块幕布上,已经张贴了30多张孩子们的画作,画的最多的是房子和大树。房子是对失去家园的呼唤,大树是对旺盛生命的向往。虽然灾区还是疮痍满目,但在马卡罗娃阿姨的悉心呵护下,孩子正向着心中的渴望迈出艰难却又坚实的步伐。
中华大地,悲情与亲情交织,坚忍与信念激扬,中华儿女不屈的意志感动着世界。目前,已有155个国家的政府或民间机构以及10余个国际和地区组织表示向中国捐助资金,54个国家的政府或民间机构表示向中国捐赠物资,其中31个国家价值约1.51亿元人民币的捐赠物资已经运抵灾区……地震灾区一幕幕国际救援行动的场景,不仅集中展示了跨越国界的人性与亲情,更为中国人民战胜自然灾害提供了弥足珍贵的精神支持。
“2004年9月别斯兰人质事件后,四川人民率先作出反应,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同我们在一起。今天是我们帮助中国、尽我们人道义务的时候了。”这是汶川大地震刚刚发生后,俄罗斯北奥塞梯共和国青年和体育运动事务部向当地居民发出的捐助呼吁。
爱是一条飞越千山万水的红飘带,它将温暖的情谊和生命的力量撒向人间。正是这条红飘带,将天府之国和遥远的北高加索山地紧紧连在一起。今天,这条红飘带又从世界各个角落向汶川地震灾区飞来。
人道主义伟大精神光辉闪耀,汶川大地震国际救援行动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