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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月21日晚10时,临高县美夏村村民谢小白,用斧头杀死自己亲生的3个孩子后,自杀未遂。他的3个孩子分别只有3岁、4岁和6岁。
据当地派出所民警说,案发后谢小白曾几天不吃饭不说话。到第七天,谢小白在办案民警开导下,讲述完作案过程后失声痛哭,并说如果有心理医生矫正自己的心理问题,或许就不会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来。
后来,谢小白的家人申请对他进行精神鉴定,结果谢小白患有心境障碍(恶劣心境),作案时处于发病期。前不久,海南中级人民法院判处谢小白无期徒刑。
“我知道自己有心理问题,也明白心理健康很重要,但我没有能力矫正自己。”谢小白说,其实农村里有不少人都有心理问题,但却不知道应该找医生,更不知道去哪里找。
谢小白呼吁,在农村地区建立心理干预机制、设立心理咨询热线,把电话公布出去,向老百姓发放心理咨询的小册子。他还建议,在卫生下乡活动中,应增加心理医生和咨询服务。
“我现在后悔也没有用,说什么都晚了,我是恶人,是罪人。”谢小白痛苦地说,他觉得对不起孩子、妻子和母亲,他希望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
案件回放 琐事引发家庭惨剧美夏村是临高县一个小渔村。32岁的谢小白,靠在船上给人做饭的工钱,养活着一家6口:妻子、70岁的母亲和3个年幼的孩子。村里人说,谢小白对母亲孝顺,为人有礼貌,性格内向,偶尔喝点酒,既不抽烟也不赌博。
出事的前几天,谢小白没有去上班,在家照看生病的母亲。
2007年1月21日下午,谢小白的妻子冼少花(化名)因为琐事与母亲发生口角,谢小白感到很郁闷。之后,妻子又在屋里对他唠叨,他便把妻子强行抱出卧室,将门反锁,还大声放音乐。
当晚10时左右,妻子感觉情况不妙,叫门也不开,于是请邻居撞开门,却发现谢小白与他们的一儿两女均倒在床上,房内到处都是鲜血。三个孩子都已死亡,床边的地上有一把带血的斧头。
后经公安部门侦查确认,谢小白涉嫌用斧头杀死自己亲生的3个孩子,此后他自杀未遂。从尸检结果看,3名死亡儿童系大量出血性休克死亡。而谢小白头部、颈部、手臂等处的伤口,也多达十几处。
不久后,谢小白以涉嫌故意杀人被逮捕。临高看守所所长符忠理对记者说,谢小白在看守所内曾十多次企图自杀,有时是吃衣服、纸屑,甚至吃掉被子里面的棉花和布条,有时撕衣服上吊,还撞过墙,甚至企图割腕。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谢小白竟然在打雷时故意用手握住铁窗,希望雷电把自己电死。
谢小白受到了法律的惩罚,但那个血腥之夜,给他及亲人留下的阴影却再难抹去。
对话谢小白夫妻谢小白:我有病但看不起
惨剧发生后,谢小白的家人申请对他进行精神疾病鉴定,鉴定结果是谢小白患有心境障碍(恶劣心境),作案时处于发病期。
海南中院审判时采信了这一鉴定结果,认为公诉机关对谢小白从轻处罚的意见有理,故判处谢小白无期徒刑。
征得公安部门同意后,记者采访了谢小白。眉目清秀的谢小白,说小时候就发现自己心理有病,发病时说话颠三倒四。但在农村这是很丢人的事,家里害怕他长大找不到媳妇,对谁都没有说。长大后,他自己也觉得应该治疗,但由于家里经济太困难,就这样拖了下来。
谢小白的姐姐说,弟弟自己也去找草药吃,也偶尔吃些镇定药。他借了不少历史书和医学书来看。“要是以前我有地方咨询还有钱医治,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惨剧。”谢小白说。
妻子:哪怕借钱也该给他治病冼少花是谢小白的妻子,作为被害的3个孩子的母亲,她承受着一般人难以体会的痛苦。
一开始,她本能地拒绝了采访。但听说记者要把谢小白的呼吁写出来,她便再次忍受痛苦的煎熬,向记者回忆起往事。
“我们是在恋爱4年后结的婚,感情基础很牢固。”冼少花哽咽着说,结婚前她并不知道谢小白有心理方面的病,婚后两人生活也很甜蜜。后来生活压力渐渐增大,谢小白脾气开始变得暴躁。
这时谢小白才告诉她自己有病,并找来许多医学方面的书,还根据偏方自己去找草药,回家后自己制成粉末,煎着喝。他曾好几次想到海口看病,但都由于经济困难而打了退堂鼓。
冼少花说,丈夫对孩子也非常疼爱,出海回家后总是与孩子们一起睡,还经常给他们洗澡和洗衣服。第二个孩子得了肝炎,但没钱治疗,一直是他的心病,觉得对不起孩子,性格变得更加内向和自卑。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是借钱也会让他去治病。”冼少花痛悔。
专家观点 应重视农民心理卫生海南省安宁医院副院长、副主任医师许开宁,多年从事精神疾病研究和临床治疗工作。
“谢小白的呼吁应该引起政府和社会的重视。”许开宁说,现在农村地区对精神疾病的知晓率和治疗率都比城市低。农民对这种疾病缺乏正确认识,有偏见,害怕别人知道。
实行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后,情况有些改变。统计显示,近年来该医院的门诊量和住院病人均呈快速增长态势,年门诊量达4万人次,住院病人2000多人次,现在医院的病床还不够用。
许开宁说,谢小白得的心境障碍,是精神疾病的一种。他长期生活在压抑的环境中,加上性格内向,积郁的不良情绪得不到宣泄,造成心理扭曲、畸形,偶然的因素诱发,就可以产生过激行为。
许开宁说,精神疾病是一种慢性病,致病原因复杂,且容易复发。在农村地区,更有许多家庭因为经济原因而放弃治疗,致使许多病人流落街头,形成没有人管的情况。
他认为健康教育最好的途径是从学校做起。据悉,海南省政府已经成立了精神卫生工作领导小组。近年来,该院也常常到农村进行一些咨询和宣传工作,效果很好,但大规模的宣传目前还做不到。
农村心理健康状况堪忧据悉,精神疾病在中国疾病总负担中排名首位,约占疾病总负担的1/5。目前全国精神疾病患者约有1600万人。另据江西省精神病院统计,仅2006年送往该院进行精神病鉴定的严重肇事惹祸案例,就达70多起,其中以农村精神病人案例居多。
但我国的精神病专业医师却很少,他们与精神疾病患者的比例达1:20000。而这些人才,主要集中在城市,许多农村地区几乎成为空白。管理和救助机制缺失、农村偏远地区医疗水平差,以及政府投入不足,成为三大制约因素。(本文来源:海南日报 作者:孙乐明李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