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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付文利
性别:男
出生年月:1952年
下乡时间:1969年——1978年
出发地点:中山门三中
下乡地点: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四十六团
回城方式:病退
目前工作单位:塘沽区三槐路街道办事处
这里,是我们知青对黑土地往事共同的怀念,是对我们已逝的青春的祭奠。
四十年前,刚出校门的知识青年,分别从祖国的心脏、海河两岸、东海之滨、丹顶鹤故乡、松花江畔先后来到了老莱河流过的黑龙江省九三农垦区跃进农场(后改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沈阳军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四十六团),将青春留在了这个“第二故乡”。
老来河畔的九三农垦区跃进农场,在全国版图上虽没有被标出,但却在当年知青的心中永远地留存着。我们不可能忘记,将自己一生中最具魅力的青春奉献给的这片黑土地。在这里,我们洒下了辛苦的汗水,留下了坚实的足迹,回想起来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在兵团除草割麦
刚到兵团的时候正是夏锄时节,大家凌晨三点多就得起床,地号偏远的(那时的地,每一块都编了号),还得坐拖拉机下地。头顶星星大伙还能爬在犁上迷糊一会,拉到包产地的地头时,红红的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上露一点头,清晨的薄雾像纱一样笼罩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空气新鲜极了……。铲地时,有人会搂花锄(男知青较多)早早地就能搂到地头歇着,女知青因为认真,总是“落后”,但因此她们也总能及时喝到送来的井水,而那些人只能在地头找水喝。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小泉眼的水,趴到地上猛喝一通,运气不好的,也就只能找到马蹄或牛蹄坑里的水,只能趴在地上,一边吹漂在上面的小虫子,一边赶紧喝上一口。中午送饭的要是晚了,趁着等饭的那会功夫,躺在垄沟里我们就能睡着,那可是冒着湿气的黑土地。正应了当时的顺口溜:早上三点半,地上三顿饭(每天干活的时间,大约15、6个小时),晚上看不见(直到看不清地里的苗和草的时候我们才收工)。
我记得1972年麦收季节,兵团里许多连队都遭受了阴雨的涝灾,我在的六连就是其中之一。本来麦收时最盼大晴天,俗话讲:“兔子在麦地里跑能漏耳朵,照收不误”,却偏偏十天八天的阴雨绵绵。麦田里积满了雨水,就成了烂泥塘,别说机械进不去,就是人踩在地里,脚也陷得很深,一望无际的金黄麦海,联合收割机只能干看着。于是“战天斗地,龙口夺食”的口号成了当时最强的音符,各连队发动所有的知青和老职工,男女老少齐上阵,挥动镰刀,减产欠收是不可避免的,但能抢多少是多少,最大可能地减少损失。后来,成色好,质量好的麦子都上交给了国家,只能把因为没有晒干发了芽的麦子留下来做知青和老职工的口粮,大伙称这种面叫“芽子面”,蒸出的馒头又黑又粘。因为太多了,这种面让我们足足吃了一年。
去大兴安岭伐木
我曾三次到大兴安岭伐木,是在大兴安岭伊图里河一个叫西尼气的地方,地图上归内蒙古。因为1969年苏联在边境制造了珍宝岛事件,为了“战备需要”,我们边执行训练,边采伐。当时虽是为了“战备需要”,但现在回想起来,那简直就是一种破坏掠夺性的采伐,对森林资源,生态环境的破坏是很大的。
冬季是伐木的黄金时节,主要是因为天寒地冻,便于砍伐,同时便于运输。驻地设在半山腰一小片平地上,搭起的棉被帐篷里,两排大通铺是用现砍的落叶松木椽子钉成的,刚砍的木头还散发着松油的香味。取暖只能用旧油桶改成的火炉,把炉子里塞满木头柈子,浇上一碗柴油,点燃即可。床铺底下是厚厚的雪,直到第二年下山时,雪还没化掉。山里的温度通常都在零下35度,夜里就达到零下40多度。等到了夏天,我们住的帐篷里就有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站在床上是夏天,躺在床上是春天,蹲在地上是冬天。吃饭用的水都是从山沟拉的,树叶,草根,死虫子应有尽有。
上山干活时,每个人都牵着一头牛,牛拦着爬犁,带着斧子和快马锯,中午是回不来的,午饭是从食堂带的馒头或糖包,早上带出去时是热乎的,到了中午就冻得像石头一样。两三个人凑在一起,用干树枝架起火堆一边休息,一边烤烤汗水浸湿的棉袄,像石头一样的糖包顺带放在火堆上烤,可是怎么烤都只能烤化一层皮。夹着一股糊味我们就吃起来了,一下嘴几道牙印就留在了糖包上,再啃下一个的时候就一点热气都没有了,啃到最后只剩下冻糖疙瘩,干脆放在嘴里化着吃。渴了就捧几把雪吃,有一次,兵团首长亲自带队到山里慰问我们,带来了两片冻猪肉,简直把我们美坏了。这对我们来说,其实不算什么苦,毕竟经历得太多太多。
老莱河畔的青春是短暂的,我们对哪里的记忆却是刻骨铭心,挥之不去的。在兵团的日子里,我们的物质生活是艰苦的,物质的艰苦锻炼了意志,意志的坚强制服了苦难,我们在黑土地中获得的不畏艰难的品质,兄弟姐妹般的情意是永恒的。到今天,我们对那段兵团生活从未后悔过,正是那段生活锻炼了我们,无论是离开了黑土地,还是扎根在边疆,青春的磨砺对我们的一生都产生了无法估量的影响,使我们对历史的认知日渐清晰,得以在日后,能以成熟的理念去复旦社会的重任。
40年的光阴逝去了,我们五大城市知青中的绝大部分离开农场也有30年了,然而,那些生活至今仍记忆犹新如今,我们难抑对黑土地的思念之情,相约在今年的六月末回访了魂牵梦萦的“第二故乡”。
作者:付文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