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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菜市场问题系列报道”引起社会普遍关注。上期“新建菜市场,究竟难在哪”追踪调查剖析,“建设用地”是新建菜市场的头号难题,规划落实未能尽善尽美加剧了建设难度,指出菜市场建设应将“培育示范”与“应急实用”相结合,互为补充。
记者进一步采访了解到,本市已建成标准化菜市场312个,市内六区多数街道已建有1到2个菜市场,总体布局基本完成。但是,不少已建成的菜市场却因种种原因经营困难,有的迟迟不能营业或挪作他用。以某区不久前一项统计数字为例,该区有菜市场共计37家,正常营业23家,非正常营业状态的有14家,其中:受占路市场影响已经停业的有2家,接近停业状态4家,始终未开业有5家,改建超市有3家。从营业面积来看,总营业面积94977平方米,共有摊位5026个,其中闲置摊位2901个,空闲率57.72%。
为此,许多业内有识之士指出,“相对于加快新建步伐而言,对于已投入巨资好不容易建成的菜市场,如何切实加强监管,营造有利于其正常经营的氛围,充分发挥其功效,避免陷入困境,是目前更需迫切解决的问题。这个问题解决不好,就是投入再多的钱,建再多的菜市场,也是‘白搭’,甚至会极大挫伤投资者信心,乃至影响政府的威信……”
取缔“占路”是关键
“只有痛下决心取缔其周边占路市场,才能让正规菜市场真正焕发光彩。”采访中,市、区商务部门,菜市场的经营者和商户异口同声地表达出这样的观点。
很显然,占路市场的存在,是关乎正规菜市场发展,乃至生存的头号“敌人”。本报报道的红桥区本溪路、南开区天明永利、河东区大直沽等正规菜市场,都是遭遇“占路游击队”挤压而陷入困境,这样的情形,在本市各区菜市场不同程度地存在。
建好的菜市场不能正常营业,会不会是当初布局、选址有误,抑或是周边菜市场已经饱和?对此,市商务委和各区经贸委负责人明确表示:“我们走访调查发现,每一个已经倒闭,或濒临倒闭的菜市场附近,通常都会有一两个非法占路市场存在……”以前述某区14个菜市场不能正常营业为例,该区存在非法经营的道路竟有49条,占路长度8208米,总摊位数3045个,是市场内已租用摊位的120%。“每一个新建菜市场的选址,我们都要经过反复实地考察、科学论证。建设菜市场是市场行为,投资者更会反复权衡,绝不可能贸然投资,甘心让几百万的投资款打水漂。菜市场之所以会被挤黄,就是占路市场惹的祸。”
“当初区经贸委招商的时候,说政府肯定会大力扶持。我们按高标准要求建了这个模范菜市场,先不说用地成本,光投入建设资金就300多万元。市场建得很顺利,商户基本招满了,开业的时候,告诉我们要坚定投资信心,有困难可以随时找政府解决。”一家菜市场经营者无奈地说,没想到受周边两三个非法占路市场挤压,菜市场开业仅一个多月,商户们就跑得差不多了。我反复找到有关部门也不顶用,占路市场根本取缔不了。“到现在开业已经3个多月了,偌大的市场内仅有五六家商户,我们实在坚持不住,准备近期关门。”
在部分地区,当急需正规菜市场迟迟难以选址建设的情况下,占路市场看似解决供需矛盾的一个缓兵之计,但实际上,占路市场带来的危害远远大于其“积极作用”。一位区经贸委负责人说,新建菜市场之所以难上加难,更多的是投资者的信心缺乏,“很多投资者选址时,一看到附近那么大规模的占路市场,通常都畏难而退。说实话,菜市场建成后,占路市场能不能真的取缔,我们也没有信心,自己都底气不足,新建菜市场计划也就被迫‘流产’……”
挪作他用应制止
“我们实在经营不下去了,已经有好几个老板找我们,希望合作开办洗浴中心,他们开出的条件很诱人,比菜市场的收益要高得多。如果再继续下去,我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采访中,不止一个菜市场经营者透露出这样的想法。实际上,记者采访中发现,菜市场被迫改作仓库、超市、酒店的情况不断出现,带来的负面影响越来越明显。
对于这种现象,一些区经贸委的负责人也感到有些束手无策,“当初投资建菜市场,是我们请人家过来的,尽管清理占路市场是综合执法的事情,但我们也很内疚。这种情况下,我只能跟菜市场老板说,改作澡堂子我们坚决不同意,改作超市我们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没有人追问,我们就装作不知道算了……”
对此,市商务委相关负责人明确指出:“跟挪用作澡堂子、宾馆、仓库相比,部分菜市场被改作超市,看似也是服务周边市民日常生活,但实际上是改变了菜市场的使用用途。菜市场主要的功能是提供生鲜蔬菜、水果和肉类、水产。菜市场是享受政府100元/平方米财政补贴的,而建超市显然没有这笔扶持资金。菜市场挪作他用是近年来凸显的新动向。对于该现象,我们正密切关注、积极调研,坚决制止其蔓延泛滥,这项工作是我们今年工作重点之一。”该负责人指出,《天津市菜市场管理办法》明确规定,“菜市场应当在建成后6个月内开业经营。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将菜市场转作他用。”“违反本办法规定,将菜市场转作他用的,由区县商务行政主管部门给予警告,责令限期改正;拒不改正的,处1万元以上3万元以下罚款,并追缴有关补贴资金。”
南开区双峰道菜市场被挪作他用一事,是市商务委去年查处的一起典型案例。该菜市场建成后一直经营不佳,并逐步陷入停顿,市场经营者不但将一楼部分面积用作其他商铺经营,还将二楼、三楼改作酒店经营。经本报曝光,在市、区政府的关注、督促下,该菜市场重获新生,目前经营状况良好。此外,本报不久前对“天明永利菜市场将部分营业面积改作超市”一事做了报道,经相关部门督促整改,该问题得到解决。
“按规定,对于无法按时开业或无力继续经营的菜市场,可以采取政府以成本价收购的形式恢复其正常经营。据了解,有些地区正在积极探索运作。”市商务委相关负责人说,该委会尽力协调相关部门,尽可能使所有已建菜市场物尽其用。
顾全大局是根本
采访中,许多业内人士直言不讳地指出:占路市场挤黄正规市场,这个现象看起来简单,其实里面有着颇多玄奥。很多行业都有潜规则,菜市场其实也不例外。非法占路市场为何屡禁不止?多是“部门利益”作怪。“很多占路市场都是街道在收管理费,取缔了占路市场,这笔钱谁给?要清走占路市场,也可以,只要你把这笔钱补上。但是,菜市场的经营利润有限,这笔钱又师出无名,给不了钱,要清占路市场就难了……”这种说法或许仅是一家之言,仔细品味一下,也并非完全空穴来风。
南开区一家菜市场经营者向记者诉说:“我们向街道反映占路摊贩问题,希望能解决一下,街道开口就跟我们要菜市场20%的收益分成。还暗示我们,这笔钱不单是街道拿,也包含综合执法的。你既不投资,也不负责经营,凭什么要分成?给点钱也可以,但要这么多,无异于是杀鸡取卵呀……”另一家菜市场的经营者也向记者表示:“这个情况我们也遇到过。前两年,我们找到综合执法,希望能清一清菜市场门口的摊贩。但他们说队员们很辛苦,我们明白他们的意思,果然,钱掏了,门口也就清了……”
当然,一些职能部门有自己的苦衷。“一是办公经费不足,二是人员紧张。综合执法很辛苦,不要说周末,逢年过节都是我们最紧张的时候,我们最盼的就是老天下雨,占路摊贩们出不来,这是我们唯一能轻松的时候。”一位执法局负责人大吐苦水。更令人寒心的是其他部门的不配合、群众的不理解。该负责人说,老百姓的维权意识越来越强,“我们执法尽量做到说服教育,但你光说,谁听?清理力度小,说我们不作为;加大清理力度,一些不明就里的人起哄说执法局打人,这活怎么干?有几次我们执法人员执法时被摊贩打伤了,到派出所解决问题,不但未按妨碍公务处理,反而说是民事纠纷,要执法局、要我们执法队员个人赔钱。这样一来,有的执法队员顾虑重重,根本就不敢管了。”
一些街道办事处负责人接受采访时,同样也是一肚子委屈:“其实,造成这样的局面,我们也不愿意,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一些区的成功经验表明,能否彻底解决占路市场,关键还在政府主要领导的决心,关键在于局部利益与整体利益的权衡。“清整市容环境,河西区为什么就能收到实效?或许河西区存在一定的先天优势,但实际上,在资金的投入上,有的区同样不少,但因没有做到长效管理,资金大多重复投资,或没有得到充分利用,并导致愈加捉襟见肘……”有人士指出,即使投入资金存在一定差距,但投资后产生的效果,相差却更为悬殊……全区一盘棋,乃至全市一盘棋,上下一条心,摒弃部门利益,才是整治占路市场的根本对策。
逐步探索“示范”路
“对菜市场周边地区乱摆乱卖,执法权在各区的综合执法局,更多的要依靠地方政府。除了积极协调政府职能部门之外,我们市、区商务部门的工作,就是尽可能规范菜市场的良性发展,逐步探索出一条‘以好带次’的激励机制,形成带动效应。”市商务委相关负责人说,目前大力推进的“示范菜市场”培育工作,就是让市民在这些菜市场“吃着安心”、“买着放心”,让更多的经营者看到投资菜市场的收益,增强各级政府扶持菜市场发展的力度,形成有利于菜市场发展的氛围。据介绍,该项工作已被列入今年本市的“20项民心工程”,已在全市启动。
市商务委颁布的《天津市示范菜市场标准(暂行)》规定,示范菜市场应具备设施齐全先进,管理制度健全,经营管理规范,可产生示范效应等条件,该标准除了对菜市场内环境整洁等提出较高要求外,还要求配套服务功能设施齐备,要求全方位实施24小时市场监控,要求设有电子屏幕,公示市场交易信息、商品信息、价格信息等。更重要的是,要求建立食品经营户索证索票、进货查验台账;要求实行经营户计价秤的统配、统管,定期检查和定期轮换制度;要求配置蔬菜农药残留检测设备和专兼职检测人员,确保食品安全等。
对此,不少菜市场内的经营者希望:推进“示范菜市场”是件好事,不要只是流于形式,应能切实减轻我们的负担。“让每个商户都办工商执照,我们没意见,但有关政府部门还要我们必须加入某个协会,其实入不入会根本就不起作用,除了定期交钱外,看不到任何实质性服务。还有,有的菜市场配备了相关蔬菜农药检测设备,但往往在交完钱买了设备后,只不过是走走过场,根本没有真正执行。希望好的制度得到真正的贯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