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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网浙江频道6月22日电(岳德亮、赵军、包能伟)没有显赫地位、没有令人荡气回肠的业绩,但是他的猝然离去却牵动着众人心;朴实低调、不善言辞,但一句“我是人民警察”的平凡誓言,却感动了千岛之城。
他,就是被当地人称为海岛“水牛”、累倒在工作岗位上的舟山市公安局定海区分局刑侦大队预审办案中队中队长。唯因平凡,才渐入人心,直达心底,触动了众人的心灵最深处。近日,浙江省公安厅为他追记个人一等功,这也是舟山市首位获此荣誉的警察。
“叫老郑审案,随叫随到”舟山市公安局定海分局能办案件审核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刑侦大队的预审分管领导,一个就是老郑。记者近日在舟山定海采访中发现,与老郑打过交道的所有办案民警,提起老郑,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就是,叫老郑审案,随叫随到。
老郑平时为人随和,工作细致,耐心,基层办案民警审核案件总是喜欢找他。而传唤,刑事拘留等手续有时间限制,留给老郑审核的时间往往很短,不管是休息日还是半夜三更,只要民警一个电话,他总是马上赶到,从无怨言,时间长了,老郑也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日晚饭后散步,走着走着就到单位了,这一晚他办公室里的灯又会亮很久很久。这一点记者也在他妻子王友娥那里得到了印证,“晚饭后两人只要有空就会一起散步,散完步老郑回单位,我回家。”
民警郑胤杰介绍说,2008年7月,他办理了一起农电设备系列盗窃案件,初审后送到老郑处审核,当时已是晚上9点多了,接到郑胤杰的电话,老郑不久就赶到队里,细细审核后,他向郑胤杰指出少了一份案犯指认笔录,他让郑胤杰马上补好,他会在队里等他回来。这起案件是发生在小沙,一个来回就得一个小时,再作好笔录,等郑胤杰回到队里已是深夜,老郑再审阅材料,开具刑拘证,办完这一切,时间已指向后半夜,而老郑没有一句抱怨,还对郑胤杰他们表示歉意,多跑了一趟让他们回去太晚了。
盐仓派出所的民警李伊波回想起当初的一幕,至今都深为感动。那大约是在老郑去世前的一个月,一个周末,当时老郑正在门诊打点滴。李伊波因为一个嫌疑人需要办理刑事拘留,从所里出发前与老郑通了电话,得知他在打点滴,因为老郑从未与所里的同志们说起自己病得有多严重,因此李伊波也没在意。可是老郑知道,所里的同事找他肯定是有事,于是他让李伊波赶紧过来,他这边很快就好。
李伊波本想着先到队里等老郑,可是当他到了刑警队门口,却发现老郑早已在队门口等他了,老郑说,怕让他久等,耽误派出所民警本来就不多的休息时间,接到电话拔掉针头就赶过来了。后来李伊波才知道老郑病得有多严重,回想那天,坚强的汉子眼眶湿润了。
在老郑生命最后的时光里,他就这样一边与病魔抗争,一边坚持着工作,2008年他全年累计加班加点达500多小时,累计审核各类刑事案卷500余卷,审核刑拘人员700余人,报捕540余人,移送起诉580余人,截止时间到他生命最后的一瞬,2008年11月27日。
10年审案3000多件,无一例出错郑树富的工作,是案件定性审查,直接关系到当事人的命运。在同事眼里,他不善言谈,可有句话常挂在嘴边:对我们来说,要对法律负责,也要对疑犯负责。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也许对人家却是命运转折点。
定海分局里的许多民警,不管是业务上得到过他帮助指导,还是跟他没有业务联系的,都喜欢称他老郑师傅,这一声师傅道出的是民警对他的尊敬和由衷的敬意。虽然在指导年轻同事的时候老郑总是很热心,但是,大家也都知道,这个师傅更是个严师。对于每件案卷,每个对象审核老郑都是一丝不苟,追求案件的完整和事实与法律统一是郑树富的一贯作风,在这方面谁也别想打折而从郑树富手中蒙混过关。有时办案民警认为一点小问题不会影响案件的报捕,但老郑会毫不客气地要求他更改,态度十分严肃,口气相当坚决,久而久之,在同志们当中,老郑有了“老虎”的雅号。
“我们统计过,去年郑树富总审核刑事案卷500余卷,审核刑拘人员700余名,报捕540余人,移送起诉580余人。”定海区公安分局有关负责人打了个比方,比如有个盗窃案,一个嫌疑人的笔录就有40多页,但这个案子涉及的团伙成员有13人,笔录有多厚可想而知。但是,这些笔录只能算一个案卷,每个案子老郑都要审3次,最后再做成一份综合笔录交检察院。而所有这些案卷,郑树富都得在规定时间内审核完毕。
近10年,经老郑审核的各类刑案多达3000多件,无一例出错。要做到这点,不仅要有丰富的办案经验,健全的法律知识储备,更需心细如尘。
分局民警夏方曾办过一个疑犯伙同28人连打7场群架的案件。当时,光笔录就做了46页。这些笔录,郑树富每个字都看过,最后给夏方写了9点审查修改意见,其中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一份笔录上两页纸重叠了,没疑犯盖的手印。夏方说,连这都让他看出,更别说错别字了。
审案卷这样心细如尘,在年轻民警眼里,为了让案件定性准确,老郑重返现场排除疑点,更是习以为常。
2007年,城东派出所民警陈力勇接手一起系列盗窃案。审查案卷时,郑树富对定性有疑点,提出查看现场。案发现场是十六门一家废弃工厂,需翻墙进入。查看现场后,老郑认为疑犯盗窃和烧铜芯的行为,在同个厂区进行,被发现时没越过围墙。因此案件应定性盗窃未遂,不计入赃物总额。这在一定程度上给疑犯减轻了罪责。
妻子有时候调侃他,这么大年纪了,何必这么认真,能应付就行了。老郑很认真地对妻子说,时代在发展,治安问题不断增多,新案例也不断增加,不学习,自己不动,怎样去指导别人,出了事不光是当事人的事,不只是我的事,也不单是公安局的事,那是法律上的大事。
日子过得俭朴,但不能“手下留情”老郑的同事告诉记者,其实,老郑的家境并不宽裕。妻子几年前下岗,儿子读大学。全家经济来源,全靠老郑微薄的工资。老郑生活简朴,平时为人非常低调,工作几十年,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裳,直到生前添置了一件200元左右的衣服,准备过年时穿,但是他最终倒在了年前。
生活俭朴,但是业务却丝毫不“俭朴”。老郑的业务能力出色,常常能给案件定性。在别人眼里,这个岗位应该“很吃香”,只要他稍“手下留情”,便可让一些涉案人员逃过惩罚。于是,便有许多人想和他攀上关系。然而老郑不抽烟不喝酒,办起案子来从来不“手下留情”。
2003年8月,刑侦大队破获一串系列街面抢夺、抢劫案,其中一从犯王某的家属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郑树富负责案件的审核,如他能网开一面,王某就可以避开法律的惩罚。因此通过一部队的干部找到了郑树富,在交谈过程中,犯罪嫌疑人家属将装满2万元钱的信封送给了郑树富,并称如事情办成功,将再送一笔钱给他,
郑树富同志见后不加思索的断然予以了回绝,并对嫌疑人家属提出了严肃的批评。事后,郑树富同志如是说:“我退回的是钱,要回的是人格的尊严和法律的威信”。
一次,有个曾经关系很好的亲戚的孙子犯了案。亲戚眼泪鼻涕一大把上门说情,希望帮着“通融通融”。老郑当面婉拒,气得亲戚扔下一大把钱走人。老郑夫妇捡起钱,追出老远将钱塞回去,硬生生地得罪了这个亲戚,直到老郑去世,这个亲戚也没有露面,足见“裂痕”之深。
老郑去世后,王友娥走进了他的办公室,这是作为妻子的王友娥第一次来到老郑的办公室。整理遗物时,王友娥发现抽屉里除了药,就是一大堆厚厚的法律书。“和在家里差不多,老郑没有什么爱好,回到家中除了偶尔看看电视,剩下的时间就都交给了法律书籍。”王友娥擦着泪说。
郑树富走了。王友娥告诉记者,老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儿子。4年前,儿子郑健考入杭州的一所大学。他病重住院后,为不影响儿子学习,老郑特意关照亲朋好友,不许打电话给郑健。11月20日,最终知道父亲生病住院的郑健,从杭州赶到舟山。懂事的他一定要留几天陪爸爸。可“倔强”的老郑,硬将他“骂”回学校。
3天后,考完公务员笔试的郑健,被姑父接回家中。此时,撞入他眼帘的,已是父亲那慈祥的遗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