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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大莫过于心死”,也许对于上海海事大学贫苦女研究生杨元元来说,她的痛苦不是来自于死亡,而是之前“心死”时的挣扎。我觉得她的自杀不是懦弱,而是用生命的终结向无望的青春和前程发出的最后一次抗争。
由杨元元带着老母亲上学,我想到了2005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洪战辉。同样是寒门学子、同样是带着亲人上学,同样的命运最终却导致截然不同的结果:一个事业蒸蒸日上,一个却选择了自杀以告解脱。我不禁感叹:要是杨元元能有洪战辉一样幸运就好了。
我在大学时曾经访问过洪战辉,感觉那时的洪战辉已经不再是那个背着妹妹上学的洪战辉了,多了世故,少了的真诚;多了自信,少了谦卑。现在想想,其实这种变化是有道理的,因为这时的洪战辉已经不再是贫寒学子,而是励志偶像,或者说“感动中国”给了他一个从贫困中突围的机会,他已经不再贫寒,贫寒对于他来说不再感同身受,只是演讲的情感铺垫。
如果她有洪战辉这样的好运,我想杨元元也就不会选择轻生。因为如果她的事迹感动了中国,无论是政府、学校、民众,都会伸出热情的双手,老母亲也不至于遭受的到上海海事大学的一再驱逐。她也可以像洪战辉一样,“背着妹妹上学”变成了“背着妹妹演讲”,在就业难的情况下工作也不用发愁,谁还去挤学生宿舍去受学校的窝囊气。
只可惜杨元元没有那么幸运,她没能感动中国,因为感动中国的名额实在是太少了。既然没有这么幸运,那么只好抱着每一个寒门学子“知识改变命运”的信仰,从大学一直拼到研究生,目的只有一个:为贫穷的家庭和命运找一个突围的机会。
可是事实上呢?“龙门”的背后不一定是广阔的大海,也可能是下一个险滩。现在就业环境艰难,竞争的压力不仅仅是来自于文凭的高低,在这一点上,“埋头苦读”的寒门学子显然已经没用了优势。难怪杨元元自杀前会发出“知识难以改变命运”的悲叹,其实有这种悲叹的又何止杨元元一个人呢?
知识难以改变命运,洪战辉一样的好运也不是每个人贫寒学子都能够碰上,那么“杨元元”们的出路又在哪里,继续相信知识的力量吗,一直读书读下去。可是博士、博士后找工作也很难,看来杨元元“知识难以改变命运”的悲叹不是太消极而是太现实。
和杨元元一样,我曾经也是个相信“知识改变命运”的寒门学子,虽然遭受的苦难不及洪战辉、杨元元多,但却有着同样的心理感受。我记得,当年看2005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颁奖,我母亲曾经一句这样的话:“这下好了,他(洪战辉)算是苦到头咯。”比较洪战辉和杨元元截然不同的命运,发现母亲的话说得还真有道理。
洪战辉因感动中国而突围了,杨元元也以自杀的方式解脱了。可是还有那些依然为“改变命运”而苦学知识的寒门学子呢?期待感动中国,抑或是相信知识真的可以改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