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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11点半,23岁的农民王顺从北京一家餐馆里淘出几桶剩菜剩饭,搬上一辆满是油渍灰尘、飘着浓烈气味的农用车。
这位北京郊区房山的专业养猪户,时常深夜驾车进城挨个饭店讨要厨余垃圾,作为家里几十头猪仔的“口粮”。虽然辛苦,他对自己的生活很是满意。
王顺的父亲早在12年前就踩着三轮车进城,每天拉回一桶剩菜喂猪。王顺初中毕业后成了父亲的接班人,并在3年前买了一辆“时风”牌农用车,一次能拉回6大桶,隔夜进城,省时省力。
王顺告诉记者,2003年以前他运泔水的农用车都不允许开进北京城区,“现在放宽了,晚上就能进来”。
“以前被交警拦到,不是罚款就是扣车,那时候觉得低人一等,特别没有尊严。现在晚上能进城,遇上交警还会和我拉家常,问我累不累,养了多少头猪。我挺满足的。”王顺说。
6日深夜在市中心的豪华酒店的后门外,王顺在与记者聊天时恰巧提到了温家宝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引起全国关注的两个字——“尊严”,尽管他并没有时间看前一天全国人大会议开幕的现场直播,也不知道温总理在报告中承诺,要让人民生活得“更有尊严”。
“相比几年前,我现在的生活算得上是很有尊严了,”当记者告诉他这句话时,王顺说。
王顺并不知道,两会正如火如荼,而“尊严”或许是这个春天最温暖人心的词语。温家宝总理一个月内在三个公开场合承诺,让老百姓生活得“更有尊严”。他在5日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强调,“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让人民生活得更加幸福、更有尊严,让社会更加公正、更加和谐。”
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宏观经济研究院常修泽教授说,当温家宝在报告中阐述有关尊严的内容时,现场响起热烈掌声,这显示人们认为自己对改革的强烈期待得到了政府的回应。
“以往中国改革的重点在于经济发展,现在尊严理念的提出表明,政府更着眼于中国人自身的发展,这是中国‘以人为本’的观念在社会政治领域的新体现。”他说。
“尊严”话题在中国社会引发热烈讨论。一个名为“自由空间”的网民说,“尊严”就是让农村人能过上好日子,孩子能上得起学,病人能看得起病,家家户户都能住上舒适的房子,让遇难的矿工也能像牺牲的武警一样,让大家知道他们的名字,不再仅仅是一串数字。
中国首位农民工全国人大代表胡小燕说,2亿多名农民工中的很多人都希望在城镇落户,“消除城乡差别,让所有人享受同等待遇,我认为这就是有尊严的生活的内涵所在”。
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李义虎代表说,越来越多的中国公民和企业选择“走出去”,无论求学、就业、经商还是旅游,都面临各种不安全因素,政府千方百计采取措施保护他们的利益不受侵害,海外中国人感受到从没有过的尊严。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东方歌舞团副团长陈维亚说,个人尊严的实现必须依靠国家的强大。“比如说在亚丁湾,我们的海军在那出现,为我们的轮船护航以后,我们中国人的船在那才真正是有尊严地、安全地航行,这个尊严必须要有一个依托,依托我们海军的强大,我们国力的强大。”
一位四川网民在新华网论坛中说:在2008年的汶川地震中,政府出动直升机、大型设备抢救生命,哪怕为一个人都不惜一切代价,这说明中国人每个人的生命在政府眼里都是无比宝贵的。“这就是中国人的尊严。”
官员代表对“尊严”的理解同样令人印象深刻。内蒙古自治区主席巴特尔对新华社记者说:“人民要生活得更有尊严,就业是第一位的,内蒙古今年要重视发展本地中小企业,更多地吸纳就业。”
“内蒙古是中国最早成立的少数民族自治区,成立初期就承诺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结果GDP增长这么快,他们还住在茅草屋里。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不把这个问题解决,政府就没脸面对他们。”巴特尔说。
温家宝两会前在接受中国政府网、新华网联合专访时,对他“尊严”有系统表述:一是每个公民在宪法和法律规定的范围内,都赋予自由和权利。无论是什么人在法律面前,都享有平等。二是国家发展最终目的是为了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三是整个社会的全面发展必须以每个人的发展为前提,因此,要给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创造有利的条件,让他们的聪明才智竞相迸发。
巴特尔说,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的核心内容就是保障和改善民生,促进全体中国人的全面发展,其实就是在提升中国人尊严。
回想6日深夜与王顺的偶遇,也许就是一个对总理报告的生动注脚。王顺在赶往下一家饭店前对记者说,他不怕苦不怕累,只要能多赚钱,以后有了孩子要尽一切可能让他读书成才。
记者问他,在他心中,什么是“更有尊严”的生活,王顺说:“我想赚更多钱,换一辆白天也能进城的新车,然后攒一笔钱,再自己创业。”
“我喜欢北京,这里的人都很文明,遇上问路的人都会叫我‘大哥’,或者‘先生’。我想扎根在这里。”王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