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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center bgcolor="#E0E0C9" warp>杨健著东风·雨国际文化出版公司 |
安明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昨天并不是他第一次杀人,可同时杀死两人还是头一次。他的行动有些冒险了。
东风雨何时来
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安明的思绪。他从床上爬起来,抓起电话,低声问:“喂……”
“李老板吗?今天你要的货到了,一个小时后,咱们老地方见,不见不散啊!”对方说完便将电话撂了。安明缓缓放下电话。他当然知道对方是什么人。那是自己的联络员方小博,代号“沙鸥”。安明飞快地穿好衣服,连早饭也顾不上吃,急匆匆地下了楼,叫了辆黄包车,向大光明电影院赶去。
因为是上午,上座率并不高,影院里只有寥寥几十个人。安明一进剧场,便看到了坐在最后的方小博。他并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在后排靠左的地方找了位置独自坐了下来。
正在胡思乱想,方小博悄悄地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昨晚的工作干得漂亮,苏有德叛变革命,早就该杀,多活了这么些年已经算他够运气了。”方小博的声音低若蚊蚋。
“我不明白,青鸟为什么一定要杀苏有德。某种程度上,这是有悖中央在白区的工作方针和政策的。”
安明的嘴角微微翘了翘。“零号”是组织上打入汪伪政府的最高情报员,身份不明,据说就潜伏在汪精卫身边。为了“零号”的安全,这个险无论如何也是值得冒的。
“上头来信了?”
“今天凌晨收到了电报。组织上要求你尽快联系候鸟,查明日军对美开战的准确时机。”
“候鸟连日军是否已经决定对美开战都还不清楚呢,怎么查明?”
“美军代表史迪威对蒋政府的腐败堕落已经越来越不满了,组织认为,一旦由我方将这一消息提前通知美方的话,将获得史迪威的好感。这对巩固抗日统一战线,争取抗日物资和国际地位都是有极大好处的。大鸾已经下达了指示,这件事至关重要,一定要查清楚。”
安明当然知道“大鸾”是谁,既然二号首长都这么重视这件事,那自己也唯有尽力而为了,希望候鸟不会让自己失望。
“昨晚的行动影响很大,我怕会引起七十六号的报复,你回去告诉鸿雁,这几天要小心点儿,电台就不要开了。”
“怎么?手脚不够干净?”
“不是,我已经有意将线索引向了军统,估计日本人和七十六号一定会对军统的人进行报复。”
山阴路满铁驻上海事务所的办公大楼外,安明快步进了一家叫丽华的饭店,买了10个灌汤包,让店里的小弟用油纸包了,塞了一元钱给他:“替我把这些包子送到满铁的本社资料课,交给一个叫中西的人,就说‘您订的包子好了’别的什么都别说,知道吗?”
小弟将钱塞到内衣口袋里,又小心地拍了拍,这才抬头笑着说:“放心吧,误不了您的事。”
安排完毕,安明微微一笑,出了饭店,向不远处的虹口公园漫步走去。
“安君……”身后,传来热切的呼唤。安明转过身来,望着眼前英俊的日本青年,脸上露出由衷的微笑:“中西……”
来人是中西正弘。日本共产党党员。他是日本三重县人,毕业于上海东亚同文书院。十八岁时,受到革命启发,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回国后进入满铁就职。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因为熟悉中国情况被“支那派遣军”特务部看中,暗中却通过同文书院同学中共党员西里龙夫恢复了组织关系,并成为正式党员。这些年来,他一直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自由进出日军特务部的绝密资料室,将其中的重要情报通过安明的秘密小组不断传递给延安。
热烈拥抱后,两个人一起在栏杆上坐了下来。
“说吧,组织有什么任务?”
“有情报证明,日本海军准备在对美开战后偷袭珍珠港,组织上希望你能查明偷袭的准确日期。”
“东风雨的日期啊……”
“东风雨?”
“这是太平洋战争爆发时日本政府通过无线电台向驻外使、领馆广播的暗语。它的意思是‘日本已同美国进入交战状态’。只不过当那些人听到这个暗语时,空军恐怕早已向珍珠港投下炸弹雨了。”
“你也认为日军会偷袭珍珠港吗?”
中西正弘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敢肯定,这太冒险了。估计是海军部的决议吧?我手头没有任何相关的情报,以海军部那些家伙目中无人的作风,特工部很难提前得到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