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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10年,他没有自己的家,拖妻带女暂居海拔2000多米大山上10平方米的办公房。
整整12年,他在县、乡、村三级上百人无记名投票表决中,年年获得县优秀公务员。
整整15年,他帮扶穷得房子只有两堵墙的贫困户最终修起了四层小楼。
他39岁,女儿13岁。他得了癌症。在生与死之间,他说自己可能看不到女儿成年,却笃信能看到一方百姓脱贫。
他叫杨龙全,武隆县双河乡纪委书记。一个做过两次手术的喉癌患者,一个全国先进工作者。
年度考核“12连冠”
他扎进每个老百姓心里
5月27日,在武隆县一个县委召开的重要座谈会上,宾主双方正谈笑风生。一张黢黑的面孔远远徘徊,迟疑是否该靠近。众人视线扫过,欢笑戛然而止,大家同时起立。
抬头之间,县委书记刘新宇敛去应酬笑容,起身大跨步趋前,三米之外已伸出双手。众目睽睽下,二人双手紧握。
“你们书记的朋友?”来宾不解的语气中,满是羡慕。
“不是,他就是一乡干部。”一位县领导答,来宾满脸愕然。
一个是县委书记,一个是乡官,如此奇特的上下级关系,深深震撼着远道而来的客人。但震撼背后,是这个满脸黢黑的汉子,更为令人震撼的39年人生历程。
杨龙全,武隆县双河乡党委委员、纪委书记。用县纪委办公室主任蔡斌的话说,这是一个让他想象力枯竭的人物。
杨龙全最初引起他的注意,只因一摞泛黄的表格。查阅杨的档案时,蔡斌看到一份手抄的年度考核优秀表,时间是1998年。
不经意的他,继续往下翻,然后是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他一气抽出了杨的全部考核表。过后,他形容,“我倒抽了一口气。”
从1998年至2009年,一年一个优秀,整整12年,年年以第一名身份“夺冠”,从未间断。
“怎么说呢?这恐怕全国罕见!”蔡斌在解释这个“12连冠”的时候,一直手舞足蹈。这样的激动源自武隆乡镇近乎苛刻的年度考核。
乡镇政府所有人员都会被列入“海选表”,然后由县、乡、村干部、党代表、人大代表、村民代表组成一个110人以上的投票团,进行无记名投票。
“连续12年优秀,若不是深深扎进基层每一个老百姓的人心,没人能获得这样的荣耀。”武隆县县委常委、纪委书记张文强动情地说。
15年无私帮扶穷亲
让家徒“二壁”变四层小楼
55岁的陈朝素倔强、自尊,然而十多年来,她已成为木根乡远近闻名的“祥林嫂”。逢人就会唠叨“我娃娃走的时候都是穿的他‘幺爸’的衬衣、皮鞋”。话毕,必定语声哽咽。
“幺爸”不是别人,正是杨龙全。1997年,陈朝素丈夫郭朝伦与大儿子遭遇车祸,儿子不幸离世。杨掏出1000元塞给陈朝素,当时,他月工资108元。
那一天细雨绵绵。那个16岁的少年,当时是紧紧握着“幺爸”的手,穿着“幺爸”给他买的花衬衣和皮鞋,微弱地嘟囔着“幺爸幺爸”离世的。
这爷俩的感情始于1995年。当年,杨龙全是木根乡组织委员。一次上厕所的当口,看见一片玉米被大风刮倒,他就下田一棵棵扶正绑好,一干就是两个多小时。
那片玉米地是郭朝伦家的。闻讯赶来的郭朝伦,一直追进乡政府大院才知杨的真实身份。因陈朝素的干爹也姓杨,夫妻俩索性让儿子认杨龙全为“幺爸”。
“他说我们有缘,以后就是亲戚,可我们家当时太穷了。”郭朝伦口中的穷,四字即可概括:家徒“二壁”。
一间土坯房,前后两堵墙,两边墙壁“借”自邻居墙体。上至90老母,下至几岁小儿,都住在这个可见天光的茅舍中。
“穷?人能穷一世?”郭至今记得杨这句话。然而这个家当时实在太穷了,尤其那次车祸,郭朝伦虽幸免于难,头部却落下一级伤残,基本丧失劳动能力。
杨龙全开始帮扶郭朝伦一家。因玉米易倒伏,第一年,杨龙全从卖种子的妻子那“偷”来萝卜种子,手把手教他们改种。第二年,他从仙女山林场一朋友处弄回一批优质树苗。第三年,乡里引进烤烟项目,他干脆自学技术再转授……
树苗培育一年后返销林场,陈朝素拿到了“这辈子见得最多的钱”———5000元。被“穷”字折磨得几乎失去生活信心的她,那一瞬间,泪如雨下。她说,拿到的不是钱,而是活下去的希望。
现金、化肥、种子、农药、大米、油……任陈朝素多么细心,也无法尽数15年来杨龙全究竟送来多少钱物。她抹着泪伸出两个手指:“最少也有两万。”
“输血”加“造血”,15年如一日。2009年12月,陈朝素一家终于迎来翻身的一天。一栋四层楼房拔地而起,替代了原来那间土坯房。
这栋崭新的小楼里,处处留有杨龙全的痕迹。一楼厨房,饭甑、锅碗瓢盆,都是杨龙全送的。二楼客厅和卧室,一套革质沙发、一套衣橱、睡床,甚至许多棉被,是杨从自家亲自搬来的。三楼过道堆放的农具,也是杨多年送来累积的。
整整15年,杨龙全单位调过,住址改过,前往这家穷亲的脚步却从未停过。一个月前,陈朝素家没钱买化肥,他以给孩子零花钱为由,塞给300元;春节前,又是借给孩子压岁钱之名,塞了400元给陈的小女儿用于其读书。
15年前,陈朝素一家家徒“二壁”,15年后坐拥四层小楼。15年前,杨龙全是朝气蓬勃的小伙,如今已是鬓有华发。倔强自尊的陈朝素,依了大儿子当年的叫法,以55岁的年龄,叫39岁的杨龙全为“幺爸”。
一声“幺爸”,道出了这个朴实农妇所有最真挚的情感。
10年拖妻带女住办公房
14年工龄无一分存款
2009年,因为杨龙全,55岁的陈朝素一家笑了,而39岁的但小菊却哭了。作为杨龙全的妻子,患有严重心脏病和肝病的她,已经“委屈”了15年。
2009年6月3日,是但小菊永生难忘的日子。那天下午,她接到了来自双河乡副乡长陈建平一通异常压抑的电话,电话最后,是无法回避的那两个字:喉癌。
“心飘了起来,人却沉了下去。”无声无息中,坐在沙发扶手上的但小菊,身子一软,整个窝进了沙发。泪,一颗颗溅落下来。
正看电视的杨龙全,默默走过来,紧紧抱住了妻。生性腼腆的他,是生平第一次如此抱她。嘴里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声调:“没啥子大不了,无非是肿瘤。”
泪眼朦胧的但小菊猛一甩头,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黑脸汉子,使尽平生之力,狠狠地一拳打在杨的胸口。杨的手却未松分毫,依旧紧抱妻子。
“哇———”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随后穿透整栋住宅楼……
对但小菊而言,眼前这个男人让她有太多委屈和不甘。
1995年,夫妻俩结婚。新房是当时木根乡一个不足10平方米的漏雨办公室,全部家具是一张床、一个柜子、三床被子,全部出自但小菊的嫁妆。
1997年,怀孕7个月的她出现早产迹象,而生命中最亲的那个黑脸汉子,当时远在几十公里外的大山里,检查烤烟工作。若非邻居发现爬到家门口的但小菊,很难想象她和肚里的孩子,会面临怎样的结局。
最终,这个家住乡政府的“干部家属”,就在那个漏雨的办公房里,以最原始的接生方式,生下了“瘦得像只老鼠”的早产儿杨薛薇。惊心动魄的接生过程,但小菊至今不忍回忆。
然而那时正值乡政府工作最忙的时候,杨龙全未请半天假,虚弱的但小菊依旧只能在漫天星斗时,才能见到风尘仆仆归来的丈夫。
做饭、洗衣、上厕所,这一切但小菊都得背着背篓里的女儿独自完成。但她万没想到,她这个当年四里八乡的“一枝花”,竟会在这办公房里从青年住到了中年。
2005年,女儿杨薛薇已8岁,再也难以与父母同床共住,但小菊决定咬牙买房。寻遍武隆全县,她找到了一处几乎和女儿“同龄”的旧房,价格8万元。
但她存折上只有3万多一点。而这些钱,全部来自她早年卖种子化肥所得。当时的杨龙全已是正科级干部,工龄已达14年,却没留下分文存款。
在亲友们狐疑的目光乃至白眼中,但小菊借来了近5万元钱,补上了买房窟窿。从此杨家欠下一笔“巨债”。
这一切,贤惠的但小菊都平静地接受了。但她不能接受的是,早在2007年,杨龙全就开始不停发烧感冒,每个月最少都要输液一次,高峰时一月三次。
无数次地提醒甚至威逼换来的妥协是,杨白天工作,晚上独自到乡卫生院输液。他从未请假,也从未到医院检查。这也成为双河乡政府所有干部内心最深的痛。
而如今,这个黑脸的家伙一句轻飘飘的“无非是肿瘤”,深深激怒了隐忍多年的但小菊。
“你不怕死,我们娘俩呢?!”一句歇斯底里的暴怒后,但小菊呜咽到失语。从来喜怒不行于色的杨龙全,厚厚的眼镜片上,终于弥漫起一片水雾……
从未带女儿逛公园
11岁第一次见朝天门
女儿杨薛薇现在13岁了,早已由出生时的“小老鼠”,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只是这个花季女孩,绝少一般孩子的笑容。
2008年5月,还在四年级的小薛薇,认识了一个无比艰涩的医学名词:紫癜性肾炎。从医生那偷听到的话中她得知,这是尿毒症的前兆。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医学名词意味着什么,然而身上越来越频繁的紫色皮疹、关节剧痛和尿血,让她深刻体验了这些名词的含义。
然而这个稚嫩的孩子,对这样的痛苦却怀有一丝酸楚的庆幸:“要不是得这病,爸爸是不会带我去重庆的。”13岁孩子无心之言,让每一个人闻之鼻酸。
患病之前的小薛薇,对杨龙全这个父亲的印象极为模糊。父亲一般晚上10点之后才归家,那时她早已进入梦乡。等她醒来时,父亲又早已出门。
父女俩浅浅的交流,仅仅在为数不多的周末休息日。13年来,她从没被父亲牵着手进过一次公园和游乐场。
这场病,让这对缺乏交流的父女,有了最亲密的接触。因为此后每个周末,父亲都会陪她前往主城区治疗。也正是因为这场病,她在11岁这年,终于见到了渴望已久的朝天门广场。
“要是不那么疼的话,我还愿意继续得病呢!我还想爸爸陪我去一次公园。”这个胳膊上全是针眼的13岁女孩认真清澈的眼神,能让任何一个成年人潸然泪下。
这个孩子感觉最幸福的时刻,也是在病中。那是周六住在重庆80元一天的小旅馆里,凌晨两点,她躺在床上,偷偷倾听父亲蹑手蹑脚起床洗漱的声音。她知道,这是父亲提早为她去挂专家号。
“有点像《喜羊羊与灰太狼》里的灰太狼去干坏事。”想起这个细节,这个面色苍白的女孩终于咯咯咯地笑出了声。只有那一刻她才觉得,爸爸还是喜欢她的。而之前,她一直以为因为自己是女孩,爸爸讨厌她。
看似稚嫩的小薛薇,却有着早熟的一面。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一个月的治疗费要2900元,比父亲两个月的工资还多。
当她得知父亲的病后,偷偷抹了半夜的泪。
明党纪重罚20年挚友
被罚者钦佩铁面书记
“那伙计太过分,什么都没跟我说,下次到镇上,我要去他家找他算账。”5月28日,48岁的王勤(化名),坐在家中望着远处的青山,咬牙切齿,眼角却是晶亮。
王勤,双河乡沱田村拍水五社村民。他所说的“那伙计”正是杨龙全,他咬牙切齿的事,是杨包括得癌症、家中所有亲人都得重病的事从未跟他提起。而他们,还是20年的“铁哥们”。
2006年,王勤集该村副主任、团支部书记、民兵连长、计生专干等数职于一身。而正是杨龙全,那年因王勤超生,将他所有职务一撸到底,并予以重罚。
实际上,当王勤超生后,是主动向杨龙全这个纪委书记报告的。并且留话“认罚,但尽量给我保住工作。”
在只有二人独处的办公室里,杨龙全的反应是一拍桌子:“你是计生专干,这不是知法犯法,而是执法犯法!”20年没见过杨发火的王,见状扭头就走。
最终,王勤被撤销所有职务,并党内严重警告,还以当年最高标准罚款1.355万元。令王更气愤的是,事后杨像没事人一样,见面还照旧打招呼。王自然是理都不理。
就这样两人僵持到4月的一天晚上。当晚8点多,山里早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正倒洗脚水的王勤,见到了打着电筒,抱着外套,满头大汗的杨龙全。
甫一照面,王勤没吭声。但他清楚,白天从乡政府走到他家都要2个多小时。而当时山里晚上的气温只有几度。
杨龙全却仍旧没事一样,对他说,多个孩子多个负担,现在你工作也没了,必须得想办法找个挣钱的门路给孩子攒钱。
那一夜,几乎不会喝酒的杨龙全喝了个酩酊大醉,嘴里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搞农副业的事。完了像自家人一样,径直走进客房,倒头便睡。
杨龙全鼾声大起,王勤却睡意全无,他从杨那如雷的鼾声中,读出了这个老伙计心底的坦荡和无私。
此后,杨龙全先是给他家拉来烤烟种,后又让他养山羊。短短两年时间,王勤的烤烟从5亩种到16亩,山羊从6只养到了60只。
王勤自认是一个很“记仇”的人,但对当年让他前途尽毁的杨龙全,多年来却生不出一丝恨意。
“说实话,我也是老党员,但我绝对做不到他那样铁面无情,也做不到他事后的苦口婆心,更学不来他那坦荡的风骨。”事隔四年,谈及杨龙全,王勤仍感慨万千。
在因记者采访而得知杨家的状况后,王勤情绪异常激动。在他心中,他觉得杨不告诉他这些事情,就是不拿他当“兄弟伙”,他坚持要去找他“算账”。
群山中开出富民路
大山里有了无公害蔬菜基地
2008年腊月,新春村支书秦泽沛,因为多年来有感于杨工作上的支持,顺手从自家杀的年猪里提了一只猪腿到杨家拜年。
结果为了这只猪腿,杨龙全跟他展开了一场从六楼到一楼的“追逐推拉战”。弄得秦在腊月天出了一身汗,才甩掉追到一楼的杨。
但没等正月过完,杨就亲自上门,将200元钱硬塞到秦70多岁的老母亲手里,外搭5斤白糖。
“好嘛!一只不值50块钱的猪腿,换了200块钱,你说我这是拜年呢还是卖肉哇?”生性耿直的秦泽沛个把月不跟杨说话,净生闷气。此后他再也不敢提东西上杨家门了。
杨妻但小菊透露的一件事,更让人哭笑不得。2009年腊月,杨得癌症的消息小范围传开,新春村几个长期受杨资助的农民,一人提了几斤猪肉前往杨家探望。
结果,杨龙全硬是堵住大门,一个人发50元钱,说是给孩子的压岁钱才准走。那一次,这压岁钱发了250元。
新春村村民对杨龙全的感情实在是太深。2004年10月,杨靠挨门逐户做工作,让大家义务投劳,在莽莽群山中为新春村炸开了一条18公里长的公路。
此前,“抬起头来望见屋,走到屋前累得哭”就是该村最生动的描述。而在历时7个多月的修路工程中,杨除了开会,天天泡在工地,每晚还负责清点回收炸药。
进入12月,山上的雪、雾漫天卷涌,工程也进入攻坚期,杨龙全干脆吃住在工地。7个月后,工程全部优质完工。该路创下武隆村级山地公路每公里1.1万元的低成本记录,至今无人可破。
“祖祖辈辈修不起的路让杨书记修通了,你别说是点肉,就是命,我也舍得给!”63岁的罗彦群老人提起杨龙全,情绪激动得拐杖连连顿地。
的确,这条路对这个贫困村来说,意义太重大。以前赶乡场两个半小时,如今40分钟;以前菜熟了烂在地里,如今这里是重庆市高山无公害蔬菜基地;以前45%的村民被迫外出务工,如今许多外出的村民回家创业。
痴心汉子真情流露
愿为乡亲干到最后一刻
走在杨龙全曾经踏遍无数次的崎岖山路上,没有人能够完全记录这个黑脸汉子,究竟为这一方百姓做过多少实事、好事。
杨龙全的事迹上报后,由于“过于完美”,重庆市纪委曾4次派市纪委副厅级监察专员王平权前往武隆采访、核实。在走访数十人后,他非常感叹地汇报:该干部感人事迹太多,只能是挂一漏万。
面对纷至沓来的荣誉,杨龙全依旧像大山般沉默。自患癌后,他没有主动向任何一个人提过此事,更没向上级叫过丁点困难。
实事上,他已两次手术,声带已被切除3/4,声音微弱得几近耳语。
就在癌症确诊后,这个大山般朴实的汉子,没有找重庆任何一家三甲医院,竟偷偷找到了原建设厂医院,动完第一次手术。
确定手术前两天,医生估计手术费需要两万,杨家竟然分文无有。按他自己的原话是“我当时身上比较‘干净’。”
当晚,他打遍电话向亲友借到一万元,实在借不到的情况下,他向双河乡政府提出借支一万元。
“这是他第一次向组织开口。”说起这话,副乡长陈建平眼圈立即红了。当晚,乡政府连夜派专人送来一万元。
结果出院第二天,他就让亲戚将借支的一万元送到了乡政府。据说,还钱那一刻,在场的所有领导和职工,都默默集体背转了身,“大家都在偷偷抹眼泪”。
问他知不知道癌症意味着什么,他沉默良久,轻轻点头。问他既然知道,为何还如此拼命工作。他用微弱的声音说了这么一番话:“光是新春村少数知道我这事的村民,就给我捐了1000元。还有其他给我捐款的乡亲,很多都是家里肉也难得吃上的啊……”
“这病我知道,可就冲乡亲们这份情,就算我明早倒下,今晚我也得好好干,不能借病偷懒……”深沉夜色中,杨龙全凝望着窗外滔滔乌江水,声音喑哑而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