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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广东省汕头市南澳岛海域的“南澳一号”古沉船发掘出大量文物,数量不止万件。诸多出水文物保存完整,图案精美,文字多样。瓷器的图案、文字、器形、纹饰等蕴含着丰富的中国文化内涵。水下考古素有“一艘船十个墓”之说,这是继“南海一号”整体打捞出水后,中国水下考古的又一次空前大丰收。现在,“北方兵马俑,南海古沉船”,展示了中国古文化,令世人感叹!壮观之下更显悲壮,欣喜之后更多沉痛。沉没在南中国海的大量古船向人们诉说着什么样的历史?
“禁海”扼杀中国海洋贸易
中国地理环境面向大洋,有着漫长的海岸线,濒海而居的华夏子孙,是一个敢于闯海和向外开放的伟大民族。沿海集中了丝绸、瓷器等商品的原产地,分布着众多造船基地和稠密的大小港口,这种造船、港口、航运和商品的有机结合,自然地形成了一股走向海洋、开拓贸易的强烈潮流,古代中国比世界上任何国家更加具有优越的航海贸易条件。所以,从公元前3世纪起,到15世纪中期,中国的航海事业,包括港口、造船和航运,一直处于世界领先地位,中华民族在海洋上创造了举世无双的辉煌,为人类海洋事业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然而,正当15世纪世界大步向海洋开拓与发展资本主义的历史时期,中国封建王朝背道而驰,实行“禁海”政策,中止了海洋贸易,使中国失去了开放看世界、追逐世界潮流的机会。
见证中国海商的艰辛和悲壮
出海远航的船舶是个单一性社会,“南澳一号”就是一部浓缩的海洋历史实体。打捞沉船、出水文物,便是现代人与几百年前的历史对话,可以解读历史真相。据初步考证:“南澳一号”属16世纪、明代嘉靖年后的“禁海”时期,所载货物大多属于民窑出产的瓷器,携带有少量铜器和很多没有使用过的铜钱均属违禁出口商品,还发现了铜炮、铁铳等武器。应该说“南澳一号”属于违禁出海的民间走私商船之一。
海商们冒着杀头的危险,从事国际海洋贸易,一艘艘满载货物的木帆船,最终未能逃脱沉没大海的厄运。据水下考古研究中心调查统计,南中国海古沉船超过2000艘。这些沉睡了千百年的载货民船,是一张张内容丰富的“文化名片”,正是这些被历史遗忘的海商们,记载着无字的海洋文明史,佐证了广袤的蔚蓝色国土同陆地一样,是我们祖先生活和创造历史的舞台。
中国海民、海商们在逆境中传承中华民族的航海精神与航海传统,为中华民族延续秦汉时代开辟的“丝绸之路”,与西方殖民者展开激烈竞争,曾经几度控制了西太平洋,主宰了中国沿海至东南亚的海上贸易,甚至开拓了中国至欧洲的贸易航线,为延续、发展中国的海上贸易做出了重要贡献。“南澳一号”打捞出水的瓷器大多是一种被称为“克拉克瓷”的福建漳州瓷窑产品,在欧洲享有盛名,这也证明了早在明代,中国与欧洲的贸易已经十分发达,正是这些无名的海商们延续了中国海上“丝绸之路”,贯通着海洋贸易的国际航线。
被封建王朝湮灭的海洋贸易史
“南澳一号”是一座海底历史博物馆,2000多艘古代沉船彰显中国海洋史的悲壮,但也仅仅是显露了中国海洋历史的“冰山一角”。中国封建社会的海洋历史扑朔迷离,在皇帝钦定的“正史”中,历史记载同中国国情相差甚远,与世界发展规律大相径庭。要不是梁启超在百年前写了“祖国大航海家郑和传”一文,指出郑和航海乃是“国史之光”,国人可能弄不清楚这位“郑和”是何人和做过何事?
浙江象山浦的双屿水道,是进出宁波的贸易大门,这里曾经“富商大贾,牟利交通,番船满海间”。在中国海商和葡萄牙等外商的经营下,逐渐发展成为当时全球性的海洋贸易中心,盛极一时,史称双屿港,葡萄牙人则称“宁波港”。
然而,封建王朝将沿海海商武装集团一概视为威胁朝廷安全的“盗匪”、“倭寇”,坚决镇压,还采用“聚桩采石”堵塞港口。500年前一个繁华的东方大港和世界贸易中心,一度是中华古国与西洋文明的交汇点,就此消失在波涛滚滚的象山湾,使中国坐失了走向海洋、构建世界财富中心的一次良好机遇,将中国的海洋文明发展史推迟了几百年!
但是,商流在继续,海商们转向南方广东地区继续从事海上贸易,不怕杀头,不惧风浪,开拓海洋商路。他们大多最终沉没在淤泥中,而那些满载货物的商船,默默地记载着封建王朝“正史”中缺失、扭曲的历史,印录着影响世界发展的海上“丝绸之路”文明的轨迹,以物证来告诉后人真实的海洋历史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