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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义救人,对梅兰芳来说不是三回两回的事了。这人温顺和气,却又异样的豪爽。京剧界私下里给他送了个绰号“傻大爷”。“傻大爷”在犯愁,张学良在电话中说梅兰芳和孟小冬准备合演《四郎探母》,本是一句扛着招牌说事的托词,但少帅的话哪能说了不算,必然要在祝寿的堂会戏兑现。他当时正是嗓音最好、气力最足的年纪,男须生都有不敢唱的,何况女须生?唱砸了锅怎么办!事有凑巧,北京有一场堂会戏,请梅兰芳唱《四郎探母》,须生是谁,由梅老板自己点,梅兰芳就点了孟小冬,既有试试看之意,也有帮帮她之心。
在正式上台之前,先有一场排练。孟小冬一见梅兰芳至就下跪,说我早就要拜门,可是您的门槛太高,又高朋满座,没人敢领我进去。梅兰芳急忙把她拦住,说你这杨四郎怎么提前就给我这铁镜公主下跪?别谢我。要谢就谢咱们京剧界同行,大家有一股子义气。就在这一跪一扶之间,两个人心弦里都是一动,仿佛多了一点什么。接着就是试唱和排练,就在这短短的过程中,两个人似乎已经是多年的老搭档了,已经把您字改成你字了。
这出戏在台上演出更是精彩,两个人都激情万分。岂止台上激情万分,下得台来还依依不舍,梅兰芳就说我那里确实是高朋满座,可是你孟老板已经和我梅老板唱响了《四郎探母》,还不够高朋吗?去和大家见见面。
梅兰芳回到他的原配王夫人家里。一般来说,他累得不愿多说话,吃过夜宵也就睡了。今夜却一反常态,唠叨个没完没了。说怪不得张宗昌花多大的价钱都要买她呢,她长得漂亮;说孟小冬的嗓音柔和而又甜润,必是余派的传人;说我小看了她,和我唱《四郎探母》的须生当中,想不到唱得最好也最严丝合缝的却是她;说别小看了她是外来的,她唱得大方,唱得从容;说她孤零零地生活在这,只怕还会惹事,女艺人难啊,我已经嘱咐她多来咱们家坐坐了……
王夫人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女,她盘腿坐在床上,可心灵着呢,就问梅兰芳,你是不是爱上她了?吓得梅兰芳连连摆手,连声说着:没有,没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