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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这样,徽因撑持着她那最后的体力和美丽,但凡不发烧时,便协助思成准备《中国建筑史》和《图像中国建筑史》的写作。如思成后来在出版“前言”中所言:我要感谢我的妻子、同事和旧日的同窗林徽因。二十多年来,她在我们共同的事业中不懈地贡献着力量。近年来,她虽罹患重病,却仍葆其天赋的机敏与坚毅;在战争时期的艰难日子里,营造学社的学术精神和士气得以维持,主要应归功于她。没有她的合作与启迪,无论是本书的撰写,还是我对中国建筑的任何一项研究工作,都是不能成功的。
自然其间也频有诗篇,点缀徽因贫病而又苦涩的生活。她的那张摇摇晃晃的行军床边,总是堆满各种中外书籍。她终日躺在那里,不停地咳喘,却依旧写出了大量读书笔记。
李庄期间,徽因和思成的挚友、美国的费正清曾专程前往探望,就住在这个勉强称之为客厅的地方。费先生见到思成夫妇后感慨万千,他后来将这景象写在了《费正清对华回忆录》中。他说,“二战”中,我们在中国的西部再度重逢,他们却都已成了半残的病人,但仍在不顾一切地、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致力于学术。当时林徽因身患肺结核,梁思成则因为青年时代一次车祸的后遗症而导致脊椎受伤。然而,无论疾病还是艰难的生活都无损于他们对自己的开创性研究工作的热情。就是在战时的这一时期,梁思成用英文写成了《图像中国建筑史》。在我们的心目中,他们是不畏困难、献身科学的崇高典范。
尽管生活窘迫,日子艰辛,徽因和思成还是寄予了孩子们无限欢愉。他们从不气馁,亦绝不愁苦,而是以乐观而开朗的态度对待已经面临的一切。所谓的入乡随俗,或者是不得已而为之。却也在不得已中,寻出了几分学术的欢乐。
在徽因和思成的房中,挂着徽因和孩子们的照片。母亲是躺在病榻上的,床榻两边却是天真烂漫的儿女。依旧的恬静美好,哪怕在战乱和与病魔的抗争中。于是看到徽因作为母亲的一面,那风中之烛背后的慈爱。尽管消退了战前那灿烂的雍容,却还是坚守了病榻中的优雅。对不断咳喘的徽因来说,肺的折磨就如同敲骨吸髓,但她所坚守的依旧是留声机中的贝多芬和莫扎特,那些充满了艺术的美好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