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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球、乌龙球与红牌
我在懂统计学的同事的帮助下,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我收集了一百三十多场足球比赛样本,这些比赛都有被操控的嫌疑,我把这些比赛和另外一组诚实的比赛进行比较,试图找出这些比赛同诚实比赛不同的模式和特点。
我研究了操控比赛的球员们的供词和采访记录,这时我发现了一个现象:大多数情况下,球员们谈论操控比赛时,并不会提及自己在“犯罪”,而是会说自己“没作为”。
“犯错”指的是你真的做了什么错事:我的邻居家房子着火了,因为是我点的火。而“不作为”是指因为你没有做你应该做的事:我邻居家房子着火了,但是我没有打电话叫消防车。
我首先意识到的是,对于操控比赛的球员或者裁判们来说,他们的“不作为”的“过失”是无法被判断和估量出来的。电视上的空谈家、裁判、数不清的球迷都可以说这个球员应该可以踢得更好,应该断球更出色或者传球更加精准。
但事实上呢,他们的判断都是主观性的,我唯一可以去验证的就是“他们所犯下的错”或者是已经在比赛中发生的事件,只有这些事件才能够被客观地量化或者衡量。有三个特征可以说明问题:罚球、乌龙球、红牌。在一场被操控的比赛中,比正常比赛出现更多次这样的事件似乎是合乎情理的。例如,来自于欧洲足球协会的一个线人曾对我说:
我们正在对某个裁判进行调查,他在赌博市场上赌他自己什么时候给黄牌,给哪一支队伍,等等。他做这些是在欧洲杯期间。我不会告诉你他的名字,我只能等待他有朝一日被起诉,暂时我们就把他称为某位东欧裁判吧。
在几个月的数据库整理汇集之后,我终于透过这些数字找到了一些有趣的结果:
我发现如果球员们在踢假球的话,那么这场比赛中罚球的数量不会很多,换句话说,拉菲奇·萨阿德所讲的情况应该基本上是真的。如果一个球员想要消极防守的话,他一般不会阻截对手,而是让他顺利地从自己的身边带球通过。
那些受了贿的裁判,相反是通过罚球来达到操控比赛的目的。如果一场比赛中的裁判受贿的话,那么在这场比赛中,罚球的几率将会比正常的比赛高出一倍多。
拉菲克·萨阿德没有提到的一个在操控比赛中显而易见的现象就是乌龙球。人们可能以为那是踢假球的球员们常用的一个伎俩:把球踢进自己的大门,在众目睽睽之下耷拉着脑袋悔恨难当,然后第二天去领取自己的报酬。
不过一名操控比赛的亚洲人对我说,他非常痛恨乌龙球。他还抗议越南赌博业通过操控比赛使越南输掉了2005年东南亚的比赛。“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是愚蠢的,乌龙球也是愚蠢的,太明显了。”
我的调查结果是:乌龙球在正常比赛中出现的几率是百分之十,而在被操控的比赛中的几率是低于百分之二十。这里,百分比的提高大有讲究,但是也仅说明只有少数球员会采用乌龙球的方式来送分。换句话说,在被操控的比赛中,乌龙球并非惯用方式。
有些人觉得比赛中途出局是输掉这场比赛的最佳方式了:破口大骂裁判,从球场上激动地离开,眼睁睁看着对手利用多出一人的优势赢得比赛。这看起来似乎对于受贿的裁判来说也是完美的手段,把其中一个球员从队伍中赶走,那么这个裁判无疑帮助了要这个队伍输球的操控者。
可是我的调查数据显示了红牌并不是一个在操控比赛中被球员和裁判惯常使用的工具。
这再一次证明萨阿德是正确的:对于一个受贿球员来说,留在场上比下场更加有利。事实上,在被操控的比赛中,受贿球员往往会比正常的比赛得到更少的红牌。我认为这个数字说明受贿球员要么踢球不够努力,到不了领红牌的程度;要么就是故意避免被罚出局(先假定留在场上对于他们操控比赛更加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