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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西班牙人举起了大力神杯,天光已大白,楼下不知是谁燃起了爆竹——最后一场争冠赛落幕了,世界杯的好日子亦随即落幕了。
在世界杯的日子里,街市太平,人民友好。你只要坐上出租车,跟司机聊起昨晚已打完的球赛跟今晚将开打的球赛,他就递烟给你,还问你槟榔嚼不嚼。谈得唾沫横飞时你也很大方,下车时说零头就不要找啦兄弟。
在世界杯的日子里,一些时候我是一个人在家里看球,一些时候是跟朋友们一起看球。一个人看球不会孤独,因为电视一打开,你处在世界的中心位置了,同总统或首相没什么两样。数十亿的球迷同志跟你团结在一起,被你领导得或悲或喜,或哭或笑。朋友们呢?那些日子,跟我一起看球的有老李甲老李乙,老刘甲老刘乙老刘丙,有老罗老赵老许老张老王老肖等等等,不管年纪轻的跟年纪大的,一律姓氏之前冠以“老”,如同徐美女静蕾同学,人们亦叫她“老徐”一样。经常是,凌晨一点多,某老电话就打过来:“出来口罗,先呷消夜,再去看球口罗。”经常是,某老:“先预订你啊,今晚上到我那里看球啊!”同朋友一起看球的好处:热闹、快活,而且,干杯。
在世界杯的日子里,老何白天哈欠连连,晚上目光如炬,走夜路不用带手电。老何每天还写什么鬼球评,不懂装懂,严重犯了咱们本土长沙市井文化里的里手病,一犯还不轻。恕他每天只睡几小时,还要开会,还要学习,还要紧锣密鼓的饭局跟偶尔的牌局,还要同样偶尔的失眠跟多梦,一举瘦了五六斤——为何只瘦脸,不瘦肚子?世界杯检验了老何的身体,这架老机器锈是锈了点,走得还算准。
在世界杯的日子里,没想过没有世界杯的后果。想不得,一想会孤独得紧。反正热闹过后是寂寞,快活过后会无聊。下一届世界杯又要等四年?哎呀呀,如此长的时间要靠回忆来打发,靠怀念来排遣。哎,不敢往下想了。拿小沈阳的东北调调来讲,这回是真的不敢了——重音落在“真”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