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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他们发觉了我?是不是他们怀疑我?
我装出很害怕的样子,躲闪着他的眼睛,其实那时候真的有些害怕,我说:“去了几家酒吧,人家都不要人,就来你们这里看看。”
蓝疤痕问:“以前干过?”
我点点头。
“干过什么?”他的眼光步步紧逼。
“做过接待,还做过服务员。”
“刚才你还说什么键盘手?”
“也做过。现在很多酒吧都有键盘手。”我又把刚才对服务生的话对这个蓝疤痕说了一遍。
“我们是正经生意人,不做这些。”蓝疤痕说得一本正经,“你走吧。”
我感到很失落。一名服务生送我走到甬道,突然说:“兄弟,留个电话吧,交个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有了好去处也告诉哥们一声。”我想把传呼号码留给他,突然又觉得不对劲,传呼号码曾经留给过酒托。也许他们对每个上钩者的电话号码联系方式都有“备案”。
我说:“我没有电话。”
服务生留给了我他的手机号码,他让我明天打他的电话,他说他觉得我人不错,值得一交。
我心头一热。其实这是他们招人的步骤,那时候我全然不知。他们组织太严密了,稍有不慎,就会被发觉,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从酒吧里走出来,我漫无目的地游荡,天快黑了,为了省钱,我住进了小巷深处的一家小旅社。上了楼梯,走进房门,打开窗户,突然看到了窗下有一个人走过,穿着老虎工作服,还似乎不经意地向楼上望了一眼。
到现在我才突然明白,原来我一路都有人跟踪。如果当初我没有对这家酒吧进行暗访,不知道“老虎服”的标志,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身后一路都有人跟踪。
是不是他们发觉了我?是不是他们怀疑我?
那天晚上,我插紧了房门,外面一有风吹草动,就非常紧张。本来想换一家旅社,又心疼这几十元钱。快到半夜的时候,我还是睡不着觉,后来,我找老板换成了楼下的房子,如果他们来到这家旅社找我,如果他们上楼,一定会从我的门前经过,我会趁机走脱。
那天晚上,我胆战心惊地度过了一个夜晚,他们始终没有出现。吃过午饭,我拨打了那个服务生留给我的电话,我说:“大哥,实在找不到工作,你有工作就介绍给我啊。”那个服务生说:“你过来吧。”
我感到很意外。
原来,每一个上门找工作的人,他们都会拒绝,但会要你留下联系方式。然后,他们跟踪着你,看你住在哪里,看你接触什么人,等到觉得你值得信任,他们才会联系你,让你来上班。
我在这家黑酒吧里做了一名清洁工。我每天的任务就是,把酒托们叫上来却没有喝完的红酒和饮料端到吧台后,然后擦拭他们用过的桌面。凌晨下班的时候,还要把地面打扫干净。
这家黑酒吧下午3点开门,凌晨3点关门,每天营业十二个小时。
我现在终于知道了酒托和上钩者为什么每次都只在酒吧里呆十几二十分钟。为什么每次饮料和红酒都会剩下那么多。
酒托带着上钩者一来到酒吧,服务生就会拿着酒水单过来,问:“两位喝点什么?”一般男子都会让酒托点酒水,酒托就正中下怀,专门拣价格昂贵的红酒点。如果男子自己要过酒水单查看,点那些价格较低的酒水,酒托就会说:“我不爱喝这种。”她会要过酒水单,点那些价格较高的酒水。这时候,一般男子都好面子,尽管心中千般不乐意,也忍住不好发作,听面前这个漂亮女孩的,漂亮女孩在人际交往中总能占据一些优势。
如果男子坚决不喝酒,就像我上次给酒托说的“酒精过敏”,那么酒托就会说“来杯橙汁”。
这个时候,男子会在心中盘算,都点了什么,大概多少钱。这个时候他的心中还能承受,他镇静自若,因为他是看着那些酒水单上的价格盘算的,酒水单上的价格并不是很高,红酒加上什么果盘之类的不过两三百元。“来杯橙汁”也无所谓,一杯橙汁又能有多少钱,大不了二三十元钱。
接着,红酒端上来了,服务生打开,给你们面前的玻璃杯斟满了;果盘也端上来了,通常是两盘,有时候是鱿鱼丝和瓜子,有时候是圣女果和葡萄干。圣女果,也就是小西红柿。这些东西一盘还不到一两,按照市场价格,每盘也就两三元钱。酒托一看到这些东西端上来,就要和你碰杯,你刚刚喝了一口红酒,放下杯子,服务生过来了,手中拿着一张纸,要你埋单。
你要过酒水消费单,一看,就傻眼了,就头上冷汗直冒,就有一种喝酒喝高了的感觉。上面写着上千元。怎么会这么多?你提出质疑,他们给你说,红酒多少钱,果盘多少钱。你说不对啊,酒水单上不是这样写的啊。服务生拿来酒水单让你看,你一看,真的啊,上面就是这种红酒的价格,还有照片。奇怪了,刚才明明看到的是这种红酒一瓶280元,怎么转眼就成了880元。你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把880元看成了280元。果盘呢?也价格不菲,一盘100元,两盘200元。红酒加果盘,1080元。怎么办?掏钱啊,他们虎视眈眈盯着你,你敢不掏钱,他们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掏了钱,走出来,回到家仔细回想,啊呀,你明白了,他们把酒水单掉包了,他们有两套酒水单,一模一样,不一样的只是价格,他们在你没有埋单前,拿的是标价便宜的酒水单;在要你埋单时,拿的是标价昂贵的酒水单。
这是那些提前看过酒水单的上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