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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矫正中心干警李双全的故事
他一次又一次拨打小王的手机,不是在盲区就是无人接听,让他生疑;他一次又一次看表,已超过约见时间近一个时辰,仍不见小王的踪影。他焦虑,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意外,不敢想象的意外让他沉不住气,心里游动着一种不安的浮躁。终于,小王的身影在一个女人的搀扶下,出现在社区矫正站的办公室,他的心悬得更紧了:小王头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脸上有伤,乌青的眼睛,肿胀得没了形;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惨不忍睹。他沉下脸,表情严肃:“又闯祸了?”小王说:“被打了,一顿暴打,拳打脚踢。”“伤得很重?”“缝了针,医药费花了好几千。”此时,扶她进屋的女人急着插话:“不怪他,他是见义勇为。”女人的话顿时使他如释重负……他,就是天津市司法局社区矫正中心驻河东区常州道街干警李双全。
(一)
职业为李双全关闭一道门,职责却为他推开一扇窗。
2008年,是李双全人生中重大的转折,司法警官学校转制,更名社区矫正中心。这个曾是警官学校教师,放下教鞭,走进社区,肩负起管理帮扶社区服刑人员的职责。
社区矫正工作是一份朝阳事业,使轻微犯罪的服刑人员融入社会执行刑罚,既是对犯罪者心灵的社会救赎,又体现了法律的尊严。自从走入社区,参与对罪犯的管理帮扶工作后,李双全的心就被一种崇高的使命牢牢拴紧,每一刻都不敢轻松懈怠。
那天,按照规定,社区服刑人员小王应该来司法所汇报思想动态。他曾因故意伤害罪被法院定罪判刑。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解开了李双全心中的迷惑。那个女人是公交车司机,小王是乘客。昨天晚上,小王乘公交车回家,中途遇上几个年轻人不买票,女司机提醒他们买票,说过几遍后,那几人就掏出一张百元钞票在她眼前晃动。女司机说公司有制度,不允许司机接钱。那几人说:“不用找钱,车到终点,陪哥几个玩玩就是了。”女司机被羞辱哭了。小王看不过眼:“女孩儿开车不容易,没几个钱,何必为难她!”“呦呦,真看不出来,情种一个,怜香惜玉呢!”接着他们发生争吵。下车后,那几个人就围殴了小王,一顿暴打后逃了。女司机带小王去医院救治包扎了伤口。女司机对李双全说:“我们因为到派出所报案才来晚的。”小王一脸怒气:“那几个人我能认出,就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哪天遇上,看我怎么收拾他们!”李双全一听,脸上的表情马上严肃起来:“既然报案就该相信公安机关有能力破案,你再出手,没轻没重的稍有闪失岂不构成二次犯罪?!累犯,就要收监重判。”李双全安慰小王,一定想办法帮他处理好这件事,但,绝对不允许采取极端措施。接下来,李双全多次与派出所沟通,了解案情侦破进度;还到小王工作单位述说他受伤经过,希望领导们能保留他现在的岗位;又特意找到街道领导为小王申请了临时救助款;还数次到小王家里看望。小王急于报复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下来。接下来的日子发生了戏剧性变化。小王悄悄告诉李双全:“那个女司机爱上了我,你说行吗?”李双全说:“这是好事呀,怎么能不行呢?”“我说过是罪犯,服刑人员,正在社区接受监管、改造。她说不嫌,连李警官都不嫌弃你,一次一次往家里跑,看望你,我怎么能嫌弃呢?再说,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小王说,“卧床不起的时候都是那个女孩陪伴身边,照顾服侍,和我女儿的关系可好了。”小王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李双全这样形容他和社区服刑人员的关系:“管要严,帮要细,情要深。”正是他这种大情大爱的付出,使社区服刑人员走出阴暗的心理,生活在充满希望的光明世界里。
(二)
李双全的眼睛里总是充满慈爱的眼神,温暖着一个未成年犯的心。
这是一个15岁的服刑女孩儿。13岁那年,浑沌中卷入几个男孩儿组织的一起抢劫案中,犯罪时,因未成年被法院判处缓刑,在社区服刑接受改造。李双全拨打她的手机,手机铃声是一段充满暴力语言的彩铃,没人接听。再拨,彩铃声转换为露骨的色情腔调……这是怎样一个女孩儿,又有过怎样被扭曲的心灵历程?!
见到她,一副玩世不恭的嬉皮态。“有事吗?”女孩儿带着敌意,用挑衅的眼神望着李双全。“和你聊聊学习的事,还好吗?”“凑合着混呗,像我这样的人能有多大出息!”李双全找准切入话题:“你们学校的科学实验兴趣小组搞得不错,你没有参加?”女孩儿的眼睛亮起来,天真的模样:“我倒想参加呢,人家会要我这样的人?”“有兴趣的事一定能做好,我帮你联系。”“没用,肯定没希望,我是啥人学校不知道?” “你是学生呀。”“真这样看我?”“我该怎样看你?和我孩子一样都是学生。”女孩不语,心里有些感动。“彩铃声好听吗?”“玩呗。”“不觉得恶心吗?别人听了怎么想你?”女孩脸色羞红。“和那些男孩儿还有来往吗?”女孩儿摇头。“那就好,以后有什么想法咱们经常沟通、交流,找我,打电话、打手机都行。”女孩儿爽快地点点头。
很快,女孩儿所在学校实验室的老师找到女孩儿:“你就是李老师的亲戚吗?他说你很喜欢搞实验。”女孩儿有些愕然,试探着问:“我能参加吗?”“到实验室试试你的能力,行,自然能来。”“真的。”“当然,你是李老师的亲戚,他爱人又是我的老师,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的称呼让女孩儿感动了好长时间。最终,她如愿以偿走进实验室。
在谈起接受改造时,女孩儿说:“李警官不嫌弃我,把我当成亲人看待,我没有理由再自暴自弃,身后的路还很长。”李双全用浓浓的亲情感动着女孩儿的心。
新时期,新使命,新环境,李双全就是这样,用他的心智和定力与社区服刑人员交流、沟通,用自己的一颗炽热的心,融化着一颗颗冷漠的心,让一颗颗冷漠的心感受温暖,看到希望,相信未来!
(三)
倾诉是心贴心的交流;倾诉是情感的置换,倾诉是和谐的涓涓细流,倾诉是揭开疤痕的疗伤。
这是一对连襟儿,老诚、厚道。其中一人干厨师工作,办妥出国打工的手续,只待启程。一天,两人外出坐公交车,车上人多拥挤,司机喊着,再等下一辆车吧,马上就来。两人翘脚挤在车门口,随声附和。车下有位老人不干了:“你俩算葱还是姜,没人拿你们炝锅。”话不受听,双方撕扯在一起,一推一搡,车下的老人倒地,脑出血,造成伤害。法院做出有罪判决,缓刑。在附带民事赔偿部分,两人共计支付赔偿金额60万元。
接下来的社区服刑改造中,两人心中积满怨气,时而抑郁寡欢,时而性情狂躁,时而牢骚满腹,时而一蹶不振。最初,李双全与他们接触,两人充满抵触情绪。在他们眼里,李双全被视为法律的化身,他俩把对法院判决的不满情绪一股脑地倾泻在李双全身上。李双全每次都微笑着听他们抱怨、牢骚,唠叨过后,李双全平和地说,法律显示公正,你们领刑、花费巨额赔偿款不假,但是对他人身体造成的伤害也是事实,不容置疑。有什么话你们和我说,我爱听,心里苦了、胸里闷了千万别憋屈着,委屈自己的身子。他几次找到他俩的家人,劝说他们不要再给亲人施加压力,抱怨没有意义,只能增添沉重的心里负担。他俩说,就爱和李哥说话,说出心里痛快,几天见不到他就想呢。是他在我们最苦脑、最压抑的时候走近我们,成为思想的互通者,最亲近的人。
这样的事李双全做多了,社区里服刑人员见到他总有一种亲近感。街里还有一位服刑人员,因邻里纠纷酿成伤害而获刑。楼上楼下住着,碰面总有一种敌意的目光相视,总用一种仇视的心理相互揣摩。这对邻里冤家成为李双全的一块心病:走好了,近邻如亲;走不好,以邻为壑。为了消释她们心中的嫉恨,彻底融化心中的坚冰,他首先做通服刑人员的思想工作,然后带着她不止一次到被伤害的邻家赔礼道歉,最终消除了各自隐匿心中的积怨,避免了矛盾的再次爆发。
有一对小夫妻因猜忌发生撕扯,男人脸上有伤,伤了自尊,回敬女人一肘,肋骨骨折,造成轻伤害。男人有刑提出离婚,女人有孩儿不想离婚,家庭面临破碎。挽救这个家庭难坏李双全这个大男人。“孩子跟你生活要有一个后妈,孩子随她生活要有一个后爸。”这句话触动了男人的心,女儿是他的命根。接下来是一次又一次谈话,晓明利害关系,终于消除了夫妻间的隔膜,保住家庭。稳定了服刑男人的情绪。李双全说,父亲家后山有两个泉眼喷出泉水,汇成河流,流经村落时分成几道河岔,环绕村落欢快地流淌而泄。他爱听溪水的倾诉,那是他童年的记忆。如今他依旧爱听倾诉——爱听形形色色的社区服刑人员对他倾诉,有牢骚、有抱怨、有困惑、有委屈,那些倾诉就像家乡门前流经的溪水,正因为有了流泻的渠道,才变得那么舒缓和安宁。
(四)
李双全在社区直面服刑人员劳心的事有多少?有多少服刑人员就有多少劳心之事。李双全记不清,服刑人员心里却有一本账,历历在目,铭记于心。
李双全曾经约谈一位服刑人员——大张,大张见面就问:“找我来有什么好儿吗?”李双全说:“你想要什么好儿?让你儿子挺直腰板做人,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大张无语,被击中软肋。接下来谈话气氛轻松许多,从家庭境遇谈到孩子现状,从生活扯到工作,话题琐细却充满温馨,句句话弹拨着那人的心弦。
为了帮大张摆脱生活困境,李双全协调街道相关部门为他办理了临时救济;帮他备齐低保手续办妥低保;接下来还帮他承包了居民小区的存车棚。很快就有居民反映:“好人还找不到工作呢,他这样的坏人倒有一份轻松、闲逸的收入。”
李双全找有意见的群众交流、沟通。
“您存车时受到伤害了?”
“没有。”
“他招惹您了?”
“也没有。就是看他眼神不像正经人。”
“改变一个恶人,是功德无量的善举。您总不愿意看到他在小区里招摇、纠结一些你更烦心的人在小区里惹事生非吧?”
李双全又找大张谈:“你这身装束够个性、够另类的,你知道像什么吗?三十年代上海滩的混混儿。咱又不是拍电影,也该卸妆换行头了,省的哪天再吓着小区里的孩子。”大张笑了。
今年夏天,大张遭遇车祸,腿部骨折,李双全拎着16个苹果、10斤排骨赶去探望。大张感到惊讶:“李哥,你怎么来了?”“谁让我是你哥呢!”临走时,李双全又为他放下600元钱,叮嘱一番才离去。大张说:“你真是我的亲哥呀!”眼里蓦然有泪。也许就在那一刻,大张真正读懂李双全曾对他说过的一番话:用一颗感恩的心对待生活,生活就是一片光明;身边的人就是你的亲人;自然世界就是花香满径。
李双全就是一个行走在花香满径中的人,他用心传递着关爱,用爱点燃了社区服刑人员内心深处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