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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天籁之音险惹祸
文盛将军诚赠箫
安文忠掏出箫来,吹了一曲《关山月》,唯有这支曲子能传达他此时此刻的心声。安文忠深情地吹着,觉得那悠悠的声音已经飞越万水千山,飞到家乡杨柳青的上空。安文忠在吹奏过程中,就觉得柳霞坐在对面,像以往一样,她静静地听,手托腮,像女神一般美丽清纯。安文忠双眼闭合,聚精会神地吹,全神贯注地想。他不敢睁眼,害怕一睁眼柳霞就会消失。
文将军在营帐中正批阅公文,突然,一缕美妙声音飘进他的耳鼓。他侧耳细听,不禁觉得惊奇,立刻站起,步出帐外。侍从官急忙迎过来,文将军问:“这是谁在吹箫?其技几乎与我不相上下。”侍从官侧耳细听,的确是有吹箫的声音,便说:“将军,我去把吹箫人找来?”
文将军向他摆摆手,蹑手蹑脚地寻声而去。此时天已擦黑儿。文将军左寻右找,终于在一片小树林中发现了吹箫人。文将军悄悄靠近安文忠,见他闭着眼吹得很投入,不觉点头叹息。文将军用脚踢了踢安文忠的腿。安文忠吃惊地睁开眼,见是文将军,赶紧站起:“啊,文将军。小民不知将军到,有罪,有罪。”
文将军笑道:“你这箫声真引人入胜啊,犹如神奇的天籁之音。从你吹出的曲调中我似乎看到了苍茫云海,寂静月夜,似乎听到了荒漠狼嚎,萧瑟寒风。这样的曲调是非常容易打动人的,最容易唤起人们思念家乡亲人的情怀。你把这《关山月》吹得如此呜咽哀怨,箫声又传得那么遥远,我的兵将一定都听到了。你嘴下留情吧,不要再吹了,再吹就要把我的十六万人马吹散了。”安文忠一听这话,吃惊不小,赶紧跪下说:“罪过,罪过,小民只知自己思念家乡亲人,便禁不住吹了这支曲子,竟忘了将军的军情大事,真是该死!”
文将军靠近一步,紧盯着安文忠说:“我怎么觉得你这声音耳熟呢。啊,果然不错,正是你,安文忠!”安文忠赶紧回话:“将军记性好,咱们是见过两次面的。我是天津杨柳青的货郎安文忠。”文将军笑说:“好啊,你还在跟着军队做生意。看来,你是个讲信誉的人。”侍从官说:“外面黑天风大且凉,将军还是回营帐吧。”文将军说:“好,回营帐。小安子,你随我去行营一叙吧。”安文忠受宠若惊,连连点头。文将军引安文忠进入行营。文将军让安文忠坐,安文忠哪里敢坐,连说站着就行。文将军过来硬是把他按在座位上,说:“你不要小瞧了自己,你也是有功之臣嘛。整天挑着货郎担子为我的军队运送日用百货,你的功劳不小!”安文忠笑说:“我当货郎是为了挣钱生存,将军您居然把我们货郎与军中大事紧密联系在一起了,这使我感到我也是个有用的人了。”文将军笑笑说:“难道不是这样吗?全军将士就是离不开你们嘛。”文将军说罢,兴致勃勃地走到案头,提笔蘸墨,挥毫写道:“货郎官 安文忠 赶大营 第一人”,并落下“文盛”二字的款。
安文忠千恩万谢地接过题词。文将军又说:“这种乐器上自帝王,下至百姓都喜爱,是个提高生活品位的好物。但真正能掌握要领,驾驭韵律者不多,能吹得余音袅袅不绝于耳者更是极少。你年岁不大,能达到如此上乘境界,令人佩服。我有一箫,赠送与你,也算是遇到知音了。”文将军说着,便从案下拿出一箫递给安文忠,说:“这是一管瓷箫,明代德化窑烧制而成。此箫色如白玉,音色极佳。传说在烧制时很难烧成,百支无一二合调者,十分难得。一旦遇上合调的,便是佳品,音色凄朗,传远性能极好。你把它收下吧,你们定会相得益彰。”安文忠哪里敢接,连连推辞。文将军说:“我是真心送你。这支箫能遇见你,也是它的造化了。但愿你能用它吹出好听的曲子来,也让这箫不枉来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