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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由天津市鲁藜研究会编选的《天津现当代诗选》(以下简称《诗选》)后,我从头至尾、一篇不落地读了一遍,感觉甚好,颇多教益。此书为我们通晓“五四”以来90年间天津新诗的发展脉络,提供了很多真知灼见和资料,对于读者了解作家作品及其在天津新诗史上的地位和本书的历史价值,很有帮助。
我认为,《诗选》的编选者具备了职业选家的基本素质和眼光,所选诗人诗作代表了诗人所处时代和诗人本人的最高水平。
90年天津新诗史,如果以30年为一单元,可以分为3个30年。
第一个30年,从清末民初的天津城南诗社社长李金藻到与鲁迅过从甚密的李霁野,而后阿陇、方之中、劳荣、孙犁、鲁藜、穆旦等,都有其代表作选入。这些诗人和作品,虽然当时声名赫然,但因为时光的流逝,许多早已不为世人所知,今日列队排出,其气势就令人为之一振,耳目为之一新。李金藻的《过年叹》,那忧国忧民的激愤情怀,分明是中国诗歌传统的新版。穆旦的《诗八章》和《赞美》,则让我们懂得了现代主义与现实主义是怎样结合得水乳交融。
第二个30年,其实只有新中国成立初期的十几年时光。老诗人命运多舛,继续写作的时间很短,替代他们的,是一群血气方刚的青年。他们的诗,饱含着对党对领袖对祖国的忠诚,热情似火,壮志凌云,但艺术表现上因时代的局限往往流于平白和口号化而流传下来的不多。即使这样,仍然有不少亮点。王莘的《歌唱祖国》,新中国成立初期一出来,即唱遍全国,至今依然妇孺皆会,长盛不衰。好的歌词就是诗,借着音乐的翅膀凌空翱翔,风雨无阻,雷电和声。方纪的《在毛主席身边》、沙驼的《外婆》、刘中枢的《荷花池》等,都各具风采,文情并茂。
第三个30年,是老中青诗人齐上阵、七色花争艳斗丽的年代。《诗选》的大部分作品皆出于此。春风化雨的时刻,老树长出了新枝。曾以《泥土》名世传远的鲁藜,写出了清新婉丽的《云之歌》,孙犁有质朴自然的《希望——七十自寿》,李霁野有直书胸臆的《生辰抒情》,穆旦的《春》写于“四人帮”覆灭前夕,“痛苦着,等待伸入新的组合”,蕴藏着对春天深深的渴望。我把此诗归到这里,是惋惜诗人的早逝。如果他沐浴了春天的一滴雨露,定然会绽放出万朵新花。林希的《无名河》、《母亲的瞳孔里写着我的历史》、《你曾经是我的舞伴》情真意切,比喻新奇,内涵丰厚,语言精致,无愧新诗的经典之作。冯景元的《因缺失让我感动》保持了明快的节奏,哲理的蕴藉,那思想的闪电常常照耀我们的心灵。张雪杉的《中国》,大气、厚重,理性化的崇仰祖国的情感更显深沉。金同悌的《雨天心情》和《你和你,我和我》无异心语的剥露,感情的风帆在蔚蓝的大海上游弋,在波涛中隐现,有一种灵动美。其后是一大串有名无名的名字,他们的诗仿佛决堤之水,少了羁绊,多了流畅;仿佛出笼的鸟,没了拘谨,更加自由。在这里,流畅的是情感,喜怒哀乐,孤愤幽怨,全可入诗;自由的是思想,插上羽翼便飞翔,装上轮子便疾驰,可以渺无边际,也能戛然而止。《诗选》已经把他们的作品镌刻在历史的石碑上,成为海河百年诗景的一部分。天津诗歌的希望,属于才气横溢的青年人。
从1832年梅成栋的天津第一个诗歌总集《津门诗钞》,到这本《天津现当代诗选》,近二百年来选本多多,加之全国各种选本收入的天津诗人的诗作,天津诗歌得以流传的作品繁复充盈,显示了天津的诗歌传统和文化品位。这些作品不但为天津的诗歌史、文学史和文化史提供了丰富的资源,而且为人们的诗歌阅读做出了贡献。多读点诗,用诗歌净化心灵,陶冶情操。从这个意义上讲,《天津现当代诗选》的出版,不是迟了,而是非常适时。
(《天津现当代诗选》已由青海人民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