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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08年发掘“东汉墓”到确认墓主是曹操,再到修建展馆并决定对外展览,墓主人恐怕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地下沉睡了约2000年,墓穴刚刚被发掘仅仅两年,便能够给后人造福,带来经济效益。
就在当地政府兴师动众修建展馆时,由学者倪方六发起的“三国文化全国高层论坛”在苏州召开,而此次研讨会的主办方之一,正是河北邯郸古邺文化研究会。其中,与会的23专家学者从多个方面对东汉大墓墓主身份真实性进行了反驳。河南、河北两地的“曹操争夺战”进入白热化。
对于一个仍然存在争议、质疑以及没有解开谜团的古墓来说,刚刚发掘两年就决定对外展览,且安阳市、安阳县已经投入上千万元的资金,全力以赴开发“曹操高陵墓”,这一切行动,是否太快了?
反曹派“出招”
现在下定论“有目的”
23位专家学者都是有来头的人物,其中既有魏晋文学研究学者、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魏晋史博士,也有不少书画、文史方面的专家。这些“反曹派”的代表人物纷纷在大会上阐述了自己“反曹”的论据,在这些专家看来,安阳市将东汉大墓认定为“曹操高陵墓”,还有至少四个疑团没有解开,“挺曹派”匆匆宣布对自己有利的消息,是别有用心。
质疑一:称呼之疑
河南开封文联书画委员会主任林奎成研究认为,曹操生前受汉封,先封“魏公”,继封“魏王”。曹操死后,因为曹丕世袭了曹操的爵位,“魏王”就是曹丕了。曹操死后,谥号“武王”,对他的称呼只能是“武王”,不可能是“魏武王”。他推论“曹操墓”中出现“魏武王常所用”系列石牌,都是人为造假的。
质疑二:文字之疑
江苏省书画鉴定委员会主任李路平看来,在古墓中发现的“魏武王”字样的石碑,恰恰暴露了当地有人作假的痕迹,因为他研究发现,“魏武王常所用挌虎大戟”、“魏武王常所用挌虎大刀”,两件“文物”上的“武”字写法有问题,错把“止”部写为“山”。字体也不符合东汉时期的书写方式。
质疑三:画像之疑
中国政法大学中文系博导、魏晋文学研究专家黄震云阐述了他的判断:从曹操墓一些已公布的画像石图片中看出,该画面是仿照山东嘉祥的汉代画像石。从图片上可以看出来,整个图像用现代工具开槽太深,说白了就是用电锯锉的,边框斜打得太过明显。
质疑四:墓地格局之疑
分量最重的焦点就是这座东汉大墓与不久前同是在河南出土的曹休墓有相似之处。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魏晋史博士张国安说,从墓葬形制变迁看,曹休墓与东汉晚期墓有着明显相似,但安阳的“曹操墓”平面形制则与西晋洛阳两室墓常见格局相同。尤其是象征墓主身份地位的墓葬内收台阶,身为“王”的曹操与“大将军”曹休居然都是7级,无法显示身份差异,他认为因此这座东汉大墓的主人不可能是曹操。他还提到,史料记载卞氏、曹冲都曾移来与曹操合葬,但现在的考古成果不能证明。1号墓没有找到卞氏皇后印章,女性尸骨年龄也对不上史料。
除了讨论墓主身份这一“焦点”之外,会议中还充满了火药味。西安市委党校历史系教授、历史学者胡觉照甚至公开表示,他愿意和“挺曹派”的领军人物、中国考古研究所前所长刘庆柱一起去测谎。“我要是说谎了,我自我了断。”
挺曹派回应
入围十大发现 现在争论身份“没意义”
为了求证“曹操高陵墓”真伪,记者致电中国社科院考古所,不愿透露姓名的研究人员表示,考古工作本来就容易存在分歧,只要有对自己有利的证据,谁都可以有自己的观点。
河南文物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河南安阳曹操高陵考古发掘领队潘伟斌在接受电话采访时表示,眼下发掘的古墓是曹操墓已经确信无疑。虽然有业内人士、外界学者对此质疑,但考古队方面已经有足够证明墓主人身份的证据。古墓的结构、特征,出土的文物,与史料记载的相关资料吻合,也禁得起推敲。
河南省文物局陈爱兰局长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现在争论古墓主人身份已经没有意义,因为国家文物局主办的“2009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相关会议,已经于6月11日在苏州召开,会议宣布河南安阳西高穴“曹操高陵”入选,这为引起社会热议的曹操墓真假之辩画上了句号。
不久前,中国考古界权威、原中国考古学会理事长,80多岁的徐苹芳先生提出质疑:西高穴大墓不可能是曹操墓,原因是古墓中没有出现如印章等直接证据。独家深读记者不久前采访曹休墓时获知,曹休墓被确认几乎没有质疑的声音,原因就是古墓中找到了曹休所使用的印章。
对于古墓没有出土有力证据的质疑,河南省考古所给出的回应是,曹操墓已多次被盗贼光顾,里面有价值的文物已经不多,没有被盗走的也多数破损不堪,曹操印连带其他文物一起被盗,也极有可能。没有出土,并不代表古墓里没有。
古墓谜团尚未解开
一旦搞砸面临尴尬
就在两个“派系”大肆PK之时,当地考古队员及乡政府人员也向记者透露,古墓中确实还有谜团没有解开。“比如墓道两侧的大坑,一种是方形的,一种是有拐角形状的。这是以前东汉墓葬中没有发现过的,史料没有这方面记载。墓道两侧各有8对这样的大坑。”考古队员说,“你看看,每个拐角的角度都是冲着墓穴入口处,如果说这没有特殊意义,就连你这个外行人都不信。”
没搞清的谜团还不仅是这一个。2号墓出土的女性尸骨,其身份到现在还不能确定;古墓中“天井”的作用还不得而知;而1号墓陪葬者的身份也没搞清。
在这些问题还没有完全弄清之前,就匆匆围绕“曹操墓”修建展览馆,并开发旅游项目,这样的做法是否操之过急呢?现场考古队员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他们承认,未来的旅游观光对他们清理1号墓的考古工作多少有些影响。
对于这个问题,河南省文物局陈爱兰局长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现在就说旅游参观和现场考古互相“影响”,还为时过早。“如果‘曹操高陵墓’能够保护、开发、利用得像‘殷墟’一样,那么它给安阳市乃至河南省带来的就不仅仅是经济效益。”
安阳市市长助理陈中武的秘书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有人觉得快,还有很多人嫌我们动手慢呢,很多人迫切希望参观曹操墓。”
但记者调查中发现,很多安阳本地人对此都不买账。独家深读记者在市区、村庄随机采访了上百人,4成受访者在回答“你是否会在9月份之后参观‘曹操高陵墓’”这一问题时,明确表示肯定不会去;约3成受访者表示要看其他人的参观感受再作决定;只有3成受访者明确表示有兴趣。
此外也有人担心,在墓主身份没100%确认之前就忙着展览,将来如果挖出其他的“曹操墓”,当地政府可就不好收场了。
本版文/摄
新报记者周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