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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上海出差,奔波了一天,回到酒店倒头就睡,梦却被一阵“喳喳”、“喳喳喳”唤醒。四分之一节拍,清脆悦耳,轻快明丽,像一首悠扬的乐曲,在晨风中轻送。朦胧中,以为是附近广场的音乐,一群大妈伸手踢腿做健身。翻身再睡,“喳喳”声又起,莫非是谁的短笛,在描摹苗岭春晓?如此耳熟,又如此俏皮,仿佛儿时,花喜鹊抖动着长长的尾巴在枝头雀跃,一声声唤着“喜事到家,喜事到家”。
不会真是喜鹊?我急奔到窗边,窗外是一大片空地,看样子已圈起好几年。一棵古樟枝繁叶茂,几条枝叶伸展到窗边,推开窗,一个精致的喜鹊巢,稳稳座落在枝丫间,几乎伸手可及。巢内,三四只雏鹊,毛还没长齐,却张着大口,“嘎嘎”傻叫,像正在打哈欠的幼儿,娇憨可爱,而两只花喜鹊在枝头跳来跳去,尖尖的嘴边,仿佛衔着一串音符,“喳喳喳”、“喳喳喳”。心不由得跟着欢悦起来。
久违了,喜鹊!久违了,报喜的“喳喳”声!
那时,乡村孩子都是这样长大的:春天了,满树繁花,蜜蜂嗡嗡,蝴蝶翩跹,喜鹊衔草来筑巢了。晨起,喜鹊的“喳喳”声把梦唱醒了;午后,趴在窗口,看喜鹊宝蓝色的尾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晚上,太姥姥的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可还是要听:牛郎织女在银河两边苦苦相望,多亏好心的喜鹊,在七夕晚上飞上天庭,搭一条鹊桥,让他们得以相见;借着故事的余兴,一群孩子就玩“花喜鹊”游戏,嘴里唱着“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记了娘”,在院子里追来逐去,笑声像一把珠子,洒落得夜色闪闪发亮。
喜鹊不仅是报喜的吉祥鸟,还能够预报天气的晴雨,“喜鹊低头叫,雨点遍地跑,喜鹊仰天叫,阳光如金条”。我小时的乡村,“牧童弄笛炊烟起,采女谣歌喜鹊鸣”,一派清新秀丽的田园风光。
我多年未曾听过喜鹊的“喳喳”声了,却在那个清晨,在繁华的都市,与喜鹊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