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1959年到1962年我在十四中读初中,那段时间刚好是经济困难时期。经儿时的伙伴推荐,课余时间我在宁园图书馆服务,负责借还书、修理图书等管理工作。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有机会阅读了不少中外名著。对知识的渴求,对许多未知世界的强烈向往冲淡了因物质匮乏而产生的精神困顿。那三年,对许多人来说是难熬的时期,我却过得充实快乐。
科幻小说之父儒勒·凡尔纳的系列小说,从《气球上的五星期》到《神秘岛》,从《海底两万里》到《格兰特船长的儿女》,它们教给我在逆境中生存的常识,如何利用生化物理等科学知识丰富自己的生活,解决困难。《安娜·卡列尼娜》、《战争与和平》等托尔斯泰的名著对尚且懵懂年少的我来说尽管一知半解,但托翁笔下十九世纪优美的俄国风情画卷令我如醉如痴。它们仿佛春风润雨,滋养着我年轻的心。
及至后来考上大学并执教中文,我才意识到在宁园图书馆的读书经历对成长中的少年文学素养的提高和性格塑造有多么重要。它不仅丰富了我的生活,也为我后来作为摄影师、旅行者到全国各地采风提供了较为扎实的知识储备。
忆宁园,最忆图书馆。这些年我会不时地到图书馆看看转转。虽然内部结构已然面目全非,但那高大熟悉的建筑还在,那里珍藏着我少时许多难忘的记忆:那咚咚作响的木质楼梯,那地板时而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响声,都传达着历史的厚重感,那高大的书架上排列整齐得令人赏心悦目的书脊,那站在木梯上出神地翻书的情景,以及在没有读者的时候,坐在两排书架中静静地看书……
闲时,我们几个人在图书馆旁的湖边拿起瓦片比赛打水漂儿,或者站在图书馆正面的小拱桥上,看着大鱼翻出水面打跟头扎猛子,恨不能自己也变成一条小鱼;实在看着不过瘾了,就跑回阅览室,拿上几根大头针,弯个鱼钩站在小湖边等着小傻鱼上钩,然后洗干净糨糊瓶,把小鱼放到里面看着它游。
每到周末是大扫除的时间。我起劲儿地擦着玻璃、书架。跑到湖边涮墩布,一遍又一遍地擦地板,直到棕色地板可以照得见人影儿。然后我定定地站在地板中央,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岁月如流,人世沧桑。随着时间的流逝,许多记忆都已经淡忘,但那段记忆却依然鲜活,它定格在四十多年前的宁园图书馆,那个给予我知识和快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