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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网讯:在古代,鹰是达官贵人或纨绔子弟的“大牲口”,有“一匹好马难换一只好鹰”的说法。鹰狩猎的场面也是令很多人神往的。“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这里的“苍”就是苍鹰。但在鹰成为猎人的得力助手前,必须得“熬”,顾名思义,就是让鹰不睡觉,训练它,把它的野性消磨去。
熬鹰的人俗称“鹰把式”。对鹰把式来说,熬鹰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既劳心又伤神,但征服鹰这个高傲、自由的灵魂,对他们来说,有极大的满足感。今天,鹰把式仍然存在。
以前熬鹰是为了让鹰逐兔叼雀,但现在,在野兔和麻雀减少、鱼塘增多的情况下,熬鹰的人也越来越少。在汉沽区,有一位叫张喜山的鹰把式,无论雨雾天气,他都会架着鹰出门,整天和鹰形影不离,几十年如一日。
想当年,20岁的他第一次看见一位姓杜的鹰把式时,就被站立在其右臂上的鹰深深吸引。从此,他就经常去“蹭”别人的鹰。退休后,他专心地熬起了鹰,以致他女儿埋怨:“这老爷子想啥是啥。”
今年七十岁的他,坦言这是最后一次熬鹰了,“因为熬鹰不仅需要时间、经验和耐力,还需要有很好的体力。”他说正在让儿子学熬鹰,“但现在的年轻人对这感兴趣的不多。即使有感兴趣的,也很难能吃这种苦。”他喜欢和鹰在一起,可每年立春,都会把鹰放回大自然中,“因为这是祖辈流传下来的规矩。”
记者见到的两只黄鹰,是张喜山和三个把式一同养的。大鹰两斤六两,小鹰正好两斤。为了养鹰,他特地腾出车棚,中间架上一根木杆,让两只鹰伫立在杆的两头。在门口有个鸽笼,里面有五只鸽子,它们都将是鹰的食物。
“鹰刚来的前八天,得喂鸽子肉来调理它。八天后,喂牛肉。其实羊肉也不错,但羊肉的肥肉多,鹰吃多了会增肥,就不会好好干活了。”他说的让鹰“干活”,是指让鹰逮野兔,这是熬鹰的最终目的。在让鹰逮兔子之前,要经过架鹰、“吊大线”等环节,当鹰通过“吊大线”的训练后,就能抓兔子了。
张喜山说一般带鹰出去狩猎时,为把兔子吓出来,随行的同行们会拿着竹竿到处“扫场”。之前,张喜山会把鹰脚绊上的五尺绳子解下来,随时仔细观察鹰。当它轻松地来回倒脚站,就说明它想飞走,这时要捏紧脚绊。当鹰的两脚使劲往下用力时,就说明它看见兔子了,这时就松开脚绊,然后紧跟着鹰跑。前年他才第一次发现,鹰爪子伸入兔子身体中的声音像铁撞击的声音,非常有力量。
体验一:
架鹰混脸儿熟 和猛禽交朋友
每只鹰的脾气秉性虽有不同,却都十分凶猛。因此,调养、驯化鹰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如果想当一名鹰把式,首先要让鹰熟悉你,让它的戒心消除。这二十天里,张喜山一直用胳膊架着鹰,经常到人多的地方走动,让鹰熟悉人。他每天清晨五点多便架上鹰出门,到中午十二点回家吃饭。下午两点多再出门,晚上八点再回家。
记者初见大鹰时,它站在张喜山右胳膊的套袖上。这套袖是张喜山特地缝的:白布里面套满了厚厚的棉花。因为鹰爪子太锋利,如果不用套袖的话,胳膊会被它的爪子给抓破。张喜山说,曾有一次,他正给一只鹰挠痒痒,放松警惕时,这只鹰突然把爪子深抓到他的大腿上,鲜血直流,“这时千万不能和鹰较劲儿,一定要忍住不动,否则鹰可能把腿上的一块肉给抓下来。”
张喜山这么一说,记者也有点胆战心惊。但为了当一回鹰把式,记者还是故作镇定地试着接近它。张喜山让记者最好不要直视鹰的眼睛,否则鹰会以为记者对它有敌意。于是记者屏住呼吸,侧过头去抚摸它,以示对它的友好。它身上的羽毛很光滑,当记者用眼睛的余光看它时,发现它黄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记者,眼中充满警惕。于是记者又有些胆怯地扭转头,同时又努力说服自己勇敢些。
当记者克服紧张,逐渐直视鹰时,它依然好奇而警惕地盯着记者,这时张喜山让记者摸摸鹰的爪子。黄色的爪子十分坚硬,黑钩一样的爪尖泛着光亮。张喜山说除了鹰脖子和肚子下面的部位外,其余部位都能抚摸。
熟悉后,记者便想试着架鹰了。张喜山把套袖套到记者的右胳膊上,接着便让鹰站在了记者的胳膊上。这时,他把绳子绕在记者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间,让记者一定要攥紧绳子,“否则鹰飞了可就回不来了。”于是,记者紧紧地攥着绳子,以致手心都出了汗。
看着鹰站在自己的胳膊上,记者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记者伸直了胳膊,鹰也随着抬了抬脚。“如果我想让鹰展开翅膀呢?”记者问张喜山。“你转动胳膊就可以。”他指导道。于是记者把胳膊转了转,鹰便张开翅膀,扑腾了数下,两脚踩着记者胳膊,随着胳膊的静止而站稳。接下来,记者又左右转动胳膊,它又张开翅膀,寻找平衡。记者转动得越快,鹰的翅膀便伸张合拢得越快,双脚踩踏记者胳膊的频率也越快。没多会儿,记者的胳膊感到酸疼,鹰的嘴巴也张开了,这表明它也累了。于是,架鹰就此结束。
体验二:
“吊大线”练飞行 捕猎才能找着北
架鹰十八天后,便要对它进行“吊大线”训练。“吊大线”是让鹰顺着一条100米长的直线飞到另一端去叼肉,锻炼鹰的飞翔力和“认肉”能力。如果鹰飞得和直线平行,那么“吊大线”就算成功了,接着便能逮兔子了。
张喜山把一条百米长尼龙绳的一端系在一根杆子上,由另一鹰把式握着绳子的另一端,将绳子拉直,离地一米左右。这个过程中,第三个鹰把式站在杆子旁,架着鹰,让它背对着张喜山,以防它在张喜山没有防备时飞过来抢肉吃。张喜山从一个透明的塑料桶里拿出一块肉后,便站在线的中间——这是半程训练。他把肉放在套袖上,准备好后,朝架鹰的把式打了个招呼,然后那人转过身来,鹰也随着面对张喜山。
之后,张喜山大声叫着“嗨”,八声“嗨”过后,鹰“给面子”地飞过来了,落到张喜山的套袖上,津津有味地吃着肉。
接着轮到记者体验“吊大线”了。记者套上套袖,把肉放在上面。这时另一位鹰把式给记者戴上一个黑帽子,并压低帽檐,说怕鹰翅膀或爪子伤到记者的脸,但记者还是要求不戴帽子。张喜山站在记者身边“嗨”了两声后,记者也跟着喊了两声,但鹰没有反应。接着张喜山又“嗨”了一声,鹰便往记者身边飞来了。记者转过头,不看鹰,只觉得它扑打着翅膀飞到身边,翅膀就在耳边拍着,扫过记者的脸,让记者略感惊恐。好在最后鹰在胳膊上站稳,美滋滋地把肉吃了。虽然虚惊一场,但想起鹰把式脸上的血痕,记者还是有些后怕。
张喜山说大鹰很快就能飞完一百米长线。“如果飞得不偏不倚,吃肉也比较迅速,那么就可以抓兔子了。抓兔时,如果鹰飞的方向和兔子跑的方向相反,那鹰把式就太‘寒碜’了。”
春天一来,鹰也该回山里了。在放飞鹰之前的一星期里,张喜山会把它喂得饱饱的。有的鹰飞走前,绕着他头顶飞一圈后才离开。虽然他手上满是被鹰抓过的伤痕,但他一点不在意。点点滴滴熬鹰过程中的苦,都会在鹰飞上蓝天的刹那间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