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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走街串巷光进医院了。
前天一早奔一医院急诊,庆幸人不算太多。找了个身边没什么病人的大夫把挂号条交上去,反正也不是看疑难杂症,谁看都得开一样的药。大夫捂得那叫一个严实,特像电视里肉联厂生产线上的工人,就露俩眼,人家低着头写字,一眼都不带看你的。我领命去验血。在楼道里缴费排队,然后辗转于各个窗口,在手指头上扎一针挤点血,继续等。当我拿着单子再走回大夫那屋,给我看病的大夫没了。
我就站桌子边等——虽然不认识大夫,咱认识桌子。耗了毛十分钟,大夫也没回来。我拦住一个穿白大褂的,问刚才坐着的大夫哪去了,那人就跟我光张嘴没出声似的,翻翻眼皮走了。我开始在屋子里转悠,很没规矩地走到每个白大褂背后,伸长胳膊挨个儿翻病历本,我想知道我归谁管。后果可想而知,在我还没急的时候大夫急了。
病历本找到了,在我质问她为什么换座位的时候,被其他病人按住了肩膀,“咱看病,咱看病。”大夫俩眼睛在口罩上面死盯着我,目光里充满杀气,她以为她是武林高手,认为跟我废话不值当的。
我又奔下一个医院,谁叫咱体温比正常人高那么多呢。这医院的大夫态度和蔼,如沐春风,嘘寒问暖,体贴关怀。他问我:“烧吗?”我说:“烧啊!”他说:“你想打针还是输液?”我说:“昨天打针了,又烧上来了。”他说:“哦,你的意思是输液。那输液行吗?”目光诚恳地看着你,我只好点头。他又说:“验血了吗?”我拿出单子。他说:“那你看还验个尿吗?”我说:“有必要就验。”大夫又点头:“你的意思是验一个,那咱们就验一下,好吧?”我的心里开始冒火。他又问:“咳嗽吗?”我摇头。他说:“不咳嗽,那你说咱还验个胸片吗?”我咬着后槽牙说:“有必要吗?”反义疑问句,而且说得很使劲。大夫立刻应声:“哦,你的意思是不验,那咱们不验了。你先验个尿,好吧?”我不说话了,他又说:“咱输什么液呢?你觉得喜炎平怎么样?”
我出了门,心里都快骂大街了,你是大夫我是大夫啊!看病有这么商量的吗,废那些话,根本不像医生跟患者,倒像医生跟推销药的,而且大夫的角色还得我演。
在我百无聊赖坐在塑料椅子上输液的时候,跟身边的一个女的聊孩子,越聊越起劲儿,就快说到病好了一起欢聚了,一护士过来瞥了我们一眼,动作夸张地一把拽过我的输液器,大声说:“聊什么聊,你看看你瓶子里还有液吗?想聊天回家聊去!”我吓了一跳,瞬间就闭嘴了。怎么医院的人气性都那么大呢,我病了也没传染她。
当我把我的医院遭遇跟一哥们儿汇报,他正在首都的大医院楼道里输液呢。他说他刚才去交费,里面收费的白大褂问:“小伙子,你衣服哪买的,我儿子跟你那么胖,总买不着合适衣服。”医院的人给点好脸儿,让他倍儿美,他说“就在美国”,里面的人阴着脸,把找回的钱一把扔出窗口“下一个!”那哥们儿说,其实他话还没说完呢,他是想说“就在美国大使馆旁边的批发市场买的。”
这哥们儿说,你就别拿病当回事,更别拿大夫当回事。当玩儿,就轻松多了。
你说,玩点嘛不好,非病着玩!
王小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