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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鑫森
《红楼梦》第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荣国府元宵开夜宴》:“贾蓉忙答应了过去。一时,拿了请人吃年酒的日期单子来了。”
吃年酒,是我国传统节日春节旧俗之一。清人潘荣陛《帝京岁时纪胜》载:春节期间,“纵非亲厚,亦必奉节酒三杯,若至戚忘情,何妨烂醉。新正拜年,走千家不如坐一家,而车马喧阗,追欢竟日,可谓极一时之胜也矣。”
有民俗学家考证,吃年酒,是指以除夕夜的守岁酒开始,渐次款待上门拜年者的宴饮,直到元宵节夜晚的宴饮,都可称之为吃年酒。
腊月三十,谓之除夕。
在古代的除夕夜,宫廷内照例由皇帝赐宴守岁,一起辞旧迎新。唐太宗在《守岁》诗中吟道:“暮春斜芳殿,年华丽绮宫。寒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阶馥舒梅素,盘花卷烛红。共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
对于除夕夜不能归家,客居在外的人,那一份惆怅是刻骨铭心的:“旅馆寒冬独不眠,客心休何事转凄然。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唐·高适《除夜作》);“家寄关西住,身为河北游。萧条岁除夜,旅泊在名州”(唐·白居易《除夜宿洺州》)。
文人墨客则喜在除夕夜饮酒作诗,以作守岁之娱。“知公得句便传笺,倚马才高不让贤。今日叫公输一箸,新诗和到是明年”(清·袁枚《除夕赠诗》);“发短愁催白,颜衰酒借红。我歌君且舞,潦倒略相同”(宋·陈师道《除夜对酒赠少章》)。
在我儿时的印象中,除夕夜是最有趣味的。一家人在华灯初上时,围坐一桌,吃丰盛的团年饭。饭后,堂屋里燃起一大盆木炭火,我们和父母一起守岁。桌子上摆着热茶、酒,还有各种各样的点心、水果。快子夜时,父母亲发给我们一个一个的红包,里面装的是压岁钱。在几十年前,家里当然没有电视机,也没有收音机,父亲便娓娓动听地给我们讲古往今来的传说故事。到了正十二时,我们随父母到门外去放鞭炮,然后返回家中,关上大门,这叫“关财门”。到天明时,我们又一起去打开大门,名曰“开财门”,燃放起一串长长的爆竹,新的一年也就拉开了序幕。
之所以要守岁,因传说“年”是一头怪兽,在一岁之末将出来伤及人畜,便必须加以防卫。但以后守岁有了新的含义,在年长的人是“辞旧节”,有珍惜光阴的意思;年轻人陪着守岁,有为父母延寿的意思。
我离开湘潭老家出外工作近四十年,不管有什么特殊情况,每年都准时赶回去,陪长辈守岁。父亲于二十多年前鹤归道山,母亲如今八十有五,除夕夜,她老人还按例给我们压岁钱哩。
在日新月异的今天,除夕夜已经变得异彩纷呈,物质的高度丰富,精神的多向满足,到处充满祥和吉庆的气氛。自从有了电视机,有了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神州大地各族龙的子孙,在吃过团年饭后,便沉浸在节目带给我们的融融春意之中,真是“难忘今宵”!
送旧迎新,祖国年年新,月月新,日日新!
俗话说:“除夕的火元宵的灯。”除夕夜全家团聚吃团年饭,必有红红的炭火;而元宵节之夜的乐事,则是观看花灯焰火。古人在元宵夜,往往燃起炉火,摆下酒宴,一边饮酒,一边观看窗外“火树银花触目红”的美景。苏东坡在《上元侍饮楼上三首呈同列》之二:“薄雪初消野未耕,卖薪买酒看升平。吾君勤俭倡优拙,自是丰年有笑声。”
到了如今的元宵节之夜,中央电视台必有元宵晚会直播,宣布春节晚会的获奖节目,同时也有精彩的文艺演出。
元宵之夜,我和弟弟们各携家眷,一边陪着母亲看电视,一边饮些美酒遣兴。窗外正花灯流彩,焰火飞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