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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宏伟
童年的游戏里,最紧张和最期盼的,恐怕要数打珠儿了。
打珠儿的游戏规则很简单,在平地上间隔掏上三个小洞,洞越小越考验技巧,中间的间隔越大难度越高。用拇指朝前弹珠儿,连续滚进两个洞者为胜,中间可以借别人的珠儿搭桥。
先打的人往往吃亏,因为前面没有别人的珠儿为你搭桥,很难一次性把珠儿打进洞里。现在想来,除了一个用手一个用杆,打高尔夫球中间不用别人的球搭桥外,打珠儿的游戏跟当下热衷的高尔夫球倒是如出一辙。
家里富有的孩子,只要花上一分钱,就能在集市上买到两颗玻璃珠。家里穷的孩子,买不起玻璃珠,一般就用枝圆的果核替代,虽然没有玻璃珠光亮,但也是浑圆光滑的,滚动起来丝毫不逊色。通常有玻璃珠的孩子,不大愿意跟只有枝圆珠子的人玩儿,但时间一长,尤其是在寒暑假里,要是打珠儿的瘾患了,四处又无别的玩伴儿,那些买得起玻璃珠的孩子,也就顾不得划不划算了,可以用十颗枝圆换一颗玻璃珠。久而久之,买不起玻璃珠的孩子手头也有玻璃珠了,枝圆珠子逐渐被淘汰出局。
打珠儿不像别的游戏,赢家赢到手的游戏工具很难变现。打珠儿就不同了,赢到手的珠儿转手就可以卖给输家,不但价格比集市上便宜,还能根据新旧程度讨价还价。运气好的话,一天赢个一两毛钱都不是问题。这在三十年前,在贫瘠的大巴山区,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等钱积攒够了,就可以买铅笔和橡皮了。我念小学四年级前用的铅笔和橡皮,几乎都是靠自己打珠儿赢来的钱买的。
因家里穷,我从来不舍得花钱从别人手上买珠儿。有时候运气不好,手头的珠儿输光了,我就不参与打珠儿了,或者跟用枝圆的同学玩上一阵子。直到遇到别人运气不好,请我帮忙打珠儿时,我才再次出手,但赢得的珠儿必须分我一半。这样几次下来,我就又有了参与的本钱了。
每次打完珠儿回家,我都满身的汗渍和泥土,跟只大花猫似的,总会遭来大人们的一顿数落。但看着光彩夺目的珠儿沿着预期的轨迹滚动,那种紧张和期盼,那种如愿以偿的快乐,哪里是一顿数落就能阻挡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