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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慧怡复兴高级中学高二(8)班
记忆中的老家是明亮的。有泥泞的田间小路,有黄灿灿的油菜花,有漏着雨水的猪圈,有用破木桩围成的鸡窝,还有那矮矮的小平房。老家的一切都是旧的、小的,甚至可以用“陋室”形容,可我就是喜欢。
望着广阔的麦穗地,听着老人们唱着老歌,吃着那别有风味的农家菜,闻着那充斥着泥土清香的空气,摸着还有余温的从鸡窝里偷来的鸡蛋,这仿佛是生命的一切。
长大了,才懂,这是自古以来多少圣人贤士寻求的田园式隐居般的闲适生活。
记忆里的老家,还有奶奶忙碌的身影。
故乡的人大多说我是克星,因为,我出生后的两天,爷爷过世了。小时候,围在我身边的只有冷冷的空气和其他孩子们的白眼与冷漠。这时候,奶奶总会护着我,给我说笑话,给我做紫藤糕吃。她喜欢在餐桌上一个劲地给我菜吃,直到碗里堆满了食物,她才歇息一会儿。
这样的快乐一直到我六岁。
父母亲带我回上海读书了。
每年我只能回老家一两次了,我突然感到老家的气息在我的鼻下慢慢飘走了,远了、远了……
每次回老家,奶奶总喜欢给我做“鸡蛋大餐”,只因为她从电视里看到“散养鸡的肉质与鸡蛋都具有极高的营养价值”。晚饭后,奶奶喜欢让我骑着“咯吱咯吱”响的破自行车,她则在我身后扶着后座,生怕我摔下来,紧紧跟着,边跑边唱老歌;或是抱着我坐在小河边,从那一片芦苇丛中摘下一片芦苇叶,吹着悠远的乐曲,与寂静的夜晚遥相呼应。
那个晚上,父母领着我乘着大巴,赶到老家。望着窗外暗得发黑的天,我感到无边的恐惧。父亲哭了,我望着躺在床上的奶奶,一声声地叫着:“奶奶!奶奶!”在寂静的夜里,我的叫声格外刺耳。后来,表哥告诉我,奶奶走了,她去天堂了。那一瞬,我呆住了,而后,“哇”的一声哭了。泪水像开了闸的洪水,关也关不住。
几年前,我又回老家了,可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那泥泞的小路铺上了沥青,成了宽敞的柏油马路;那片总是遍布着大片果树的菜地不见了;矮矮破旧的“陋室”也幻化成了一幢幢现代化的建筑与别墅。我站在柏油马路上,再也感受不到那泥泞的软土,静静地听着,没有清脆的鸡鸣,没有憨厚的猪叫,只剩下打桩机、挖土机的轰轰响,路上来往车辆的喇叭声,行人路过时偶尔传来的咒骂声。
我静静地看着这翻天覆地的现代化的变化,感受改革开放的现代化的气息,享受着高科技的魅力。我想笑,却只流出了泪水。
我发现,这片现代化的土地上,没有了家乡的气息,没有了奶奶,只剩陌生了。
远处传来一阵吹芦苇叶的幽响,仿佛在呼喊:“给我一片记忆的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