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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骏
魏晋时期,流行人物品鉴,即对某人品行、才能、风采加以评论。品评人物,是名士社交生活内容之一,本不关女性什么事,《世说新语·贤媛》却记载了一位女士对男人品头论足的事迹。
这一回当评委的是山涛夫人韩氏。山涛和嵇康、阮籍情投意合,曾经对夫人说过和这两人交情不一般。韩氏就说,那我想偷着观察一下你那两位好友,行吗?这一天,这两位到山涛家做客。到了夜里,韩氏竟然在墙上挖了洞“偷窥”到天亮,最后对山涛说,你的才能和情趣根本比不上他们,只能靠见识度量和他们交朋友。虽然点评人物不多,算不上“见多识广”,却精确到位,说得山涛连连称是。
韩氏能介入到品藻人物行列,跟当时的环境有关。魏晋时期,时局混乱,儒家伦理道德受到了极大冲击,人的思想却得到前所未有的解放。魏晋名士洒脱倜傥,任情率性,成为一时之风。在此大环境下,魏晋女性较少受思想束缚,往往也表现出“名士风度”。
名士喜欢清谈,不少魏晋女士也能言善辩。许允的妻子是古代四丑女之一。许允嫌弃其容貌,在新婚之夜,死活不进新房。后来桓范好说歹说把许允劝进去。谁知一见新娘,许允又想逃跑,却被新娘一把拉住衣服。许允便问她,你有四种妇德中的哪一种,让我留下来。新娘说,我缺少的只是容貌。可是读书人的好品行,您有几种呢?许允大言不惭说,样样都有。新娘又说,你爱色不爱德,怎么能说样样都有。只说得许允脸露愧色。
咏絮才女谢道韫更让人赞叹,时人称她有“林下风气”。谢道韫很有主见。东晋名将谢玄是她的弟弟,就曾被她指责过在玄学修养上不长进。她的丈夫王凝之出身名门,仕途也一帆风顺。只是王凝之较为昏聩,让初婚的谢道韫非常失望,叔叔谢安就安慰她,你丈夫是王羲之之子,人品才学也可以,你为什么这么不满意呢。她数了数老谢家的风流人物谢万、谢尚、谢玄等,哪个不是一时才俊,然后发出了“不意天壤之间,乃有王郎”的愤懑之语,一点没有古代女性的忍气吞声。《晋书》记载,小叔子王献之与客人清谈,快到理屈词穷时,谢道韫挺身而出替他解了围。她端坐在青绫步鄣之后,将王献之前面论点予以进一步阐述,最后让客人甘拜下风。孙恩叛乱那年,兵士杀到门前。谢道韫亲自招募数百家丁,天天训练。《晋书》记载谢道韫:“举措自若,既闻夫及诸子已为贼所害,方命婢肩舆抽刃出门,乱兵稍至,手杀数人,乃被虏。”虽然被俘,其气度胆识已足以让一般的名士汗颜,可谓“魏晋女士亦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