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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申东
场地不达标,甚至连幼儿活动的室外操场也没有;师资也不达标,所聘请的老师没有教师从业资格证。这就是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一些社区民办幼儿园的真实状况。尽管没有资质,但由于入园门槛低,这些民办幼儿园成了来银川打工者孩子的乐园。据不完全统计,银川市现有200多所民办幼儿园,占全市幼儿园总数的87.7%,其中只有不到百所幼儿园拥有《办学许可证》,其他都属无证“黑幼儿园”。教育主管部门对这些“黑幼儿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让许多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有地方可去。然而,《法制日报》记者近日调查发现,这些“黑幼儿园”普遍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
无证民办园软硬件都不达标
在银川市兴庆区,记者采访了来银川打工的甘肃籍农民工李金贵。28岁的李金贵有一个3岁的女儿,平时他和妻子在外打工,女儿就只能送到附近一家条件很一般的幼儿园。“我知道这所幼儿园没有资质,但是价格便宜,口碑也不错,我又没有很高的要求,只要孩子有个地方去,我能安心打工赚钱就好。”
在李金贵的带领下,记者到了这家幼儿园,幼儿园位于银川市大团结广场附近的棚户区,这所幼儿园每月的费用是320元,包括三顿饭。幼儿园一共两层,最多时曾有200个登记在册的孩子,其中大多数是外来务工者的孩子。幼儿园门口几乎没有孩子活动的空地,只有几平米的地方用铁栅栏围起来,作为孩子唯一“放风”的地方。
根据《兴庆区民办教育管理暂行办法》的规定,如果想办一所幼儿园,校舍面积至少400平米,注册资金不低于20万元,流动资金至少5万元,除了必要的师资力量外,学校的校长必须拥有教师资格证,或具有三年以上从事相应的学校管理工作经验。
在记者暗访的多家民办幼儿园中,无法达到这些要求的民办幼儿园数量很多,其中最大的问题是校舍面积不够。很多不具资质的幼儿园,都选择在商业门面房中“定居”,根本没有足够的活动空间。孩子午睡的小床都是可以拉伸折叠的塑料床,而户外空间就在房顶上。
这些黑幼儿园的师资也很差,学生的营养配餐更是无从谈起,记者采访瓷砖市场内其中一所幼儿园的园长说:“我干了这么长时间的幼教,就知道千万别给孩子吃豆角,不小心就出事儿,现在豆浆也不吃了,孩子容易拉肚子。只要孩子不出事儿,我们就安全。”
高成本低收费带来以次充好
小班收费每月为1100元,小小班收费在每月1500元,这是银川市一家新开的民办幼儿园的标价,这还不包括车费、服装费。
刚从甘肃老家来银川打工的姜立梅孩子该入幼儿园了,她告诉记者,原本期望孩子在城里能上个好点的幼儿园,可收费实在太高了,上不起呀。在北环批发市场,像姜女士这样的家庭比比皆是,他们的孩子只有跟着大人早出晚归“练摊”,或者是在城乡接合部上廉价或无证的幼儿园。
条件稍好的民办幼儿园每人每月收费为200元至300元不等,而无证幼儿园大多每人每月收费在120元至180元之间,而在城乡接合部,有的幼儿园甚至将费用降至80元。每年新生入学各幼儿园就掀起一次价格大战。
虽然低价收费,但无证幼儿园依然有利可图。一是在膳食费上做手脚,二是收赞助费。国家对幼儿园的膳食费没有明确规定,一些民办幼儿园为了降低成本就在提高膳食费用、以次充好上钻空子。今年5月,宁夏质监局通报了宁夏纤维检验局对银川市111家幼儿园床上用品质量检查情况,有31家幼儿园出现不合格床上用品,这其中大部分是民办幼儿园,这些幼儿园为降低成本,廉价采购不合格产品,或者多次反复加工,造成棉被、棉褥等絮棉制品填充物短纤维含量超标或者填充物为再加工纤维,不合格率达50%。
为缓解孩子上幼儿园难的问题,政府鼓励民间办学,其收费标准在规定收费标准基础上最多可上浮30%,不得强行收取任何形式的赞助费。但事实上,基础设施稍好的民办幼儿园都是靠收取赞助费才能保证赢利,百人规模的幼儿园每年仅此一项就可收入十几万元。
试水公建民办孩子最终受益
银川市教育主管部门负责人告诉记者,“虽然坚决取缔不具备办学条件的幼儿园自始至终都是我们在幼儿园监管工作中的一个方向,但是,取缔之后又会牵出另一串问题”。许多无证幼儿园的承办人在办园之初有过借、贷款,有的甚至依靠借高利贷办园。他们的家庭都要靠一个幼儿园维持生计,幼儿园若被取缔,他们将再次面临就业甚至生存问题;从学生的角度讲,多数外来打工人员等由于自身的经济能力只能选择将孩子送到无证幼儿园,如果取缔这些无证幼儿园,这些流动儿童又何去何从呢?
针对这一现状,银川市教育部门一方面加大监管力度,一方面加大政府投入力度,在今年试水幼儿园“公建民办”,由政府出资建设幼儿园的硬件,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及其他社会组织以及具有政治权利和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个人均可申请承办幼儿园。承办者还需有必备的办学资金和稳定的经费来源,且需有一家固定资产在500万元以上的法人机构担保,向办园所在地教育行政主管部门一次性缴纳30万元履约保证金。
目前银川市教育部门正在制定《公有民办幼儿园承办者招标遴选办法》,届时将向社会公布,接受报名并开展招投标。这些新建幼儿园将于今年秋季面向社会招生。
长期关注教育公平的全国政协委员、宁夏回族自治区政协常委洪梅香认为,把幼儿教育排斥在义务教育之外,使得政府对幼儿教育的重视程度远不如义务教育。政府除了重视公办幼儿园管理以外,对民办幼儿园管理相对粗放,监督缺位。开办幼儿园准入门槛较低,有些地方,幼儿教育基本处于无人管的状态,导致幼儿教育质量良莠不齐。她建议国家相关职能部门应该与全社会共同努力,积极完善相关法律法规,从立法上规定政府必须加大学前教育投入力度,同时对于幼儿园的收费也应加强监管,防止“漫天要价”。
宁夏幼儿师范学校副校长蒲建武也表示,好的民办幼儿园需承担较大的运转成本和师资培养成本,从这点来说,如国家能将幼儿教育纳入义务制教育,对民办幼儿园进行适当补贴的话,相信孩子会成为最终的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