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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康桂芹 年龄:44岁 籍贯:内蒙古赤峰 经历:带着盲童儿子来京追求钢琴梦,故事被改编成电影《弹钢琴的盲童》 梦想:我的梦想就是帮助儿子实现梦想
他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
刚得知是三胞胎时,我一点儿也没感到高兴,七个月生的,不够日子,肯定没多大。老二和老大一样,都是三斤一两,老三一斤八两。最终只有老大刘浩活下来了,但是因为在保温箱里输氧过量导致双目失明。
儿子在老家的那段时间,心情特别不好,病得起不了床,常常想了结生命。来到北京后,这种想法就没有了。他认为,越是看不见就越要出来闯一闯,坐在家里等,永远没有机会。
我们母子现在每天都想着,一定要坚持下去,否则无法回报那么多帮助过我们的人。死都不怕还怕啥?
我这一辈子没有为自己活过,都是为了别人。有了这个孩子更是如此,我的梦想就是帮助他实现梦想,他完成梦想了,我就完成了。
从小发现音乐天赋
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刘浩有一些音乐感觉。他哭的时候,一听录音机里的歌声马上就不哭了。后来,他一哭我就放磁带,特别管用,甚至连饿了都不哭。等到他会坐的时候,一听到音乐就坐在床上前后左右地晃。
3岁时,我给他买了一架电子琴,里面自带几首曲子,他听几遍后就能弹出来,那时候我想,他肯定是有音乐天赋,一定要给他找个老师,不然可惜了。
跑遍了赤峰几乎所有的琴行,人家一听是个盲孩子,都拒绝了。最终,雅马哈电子琴学校的刘永学校长被我打动了,同意免费教刘浩。在那里学了一段时间后,刘浩到北京参加一个电子琴比赛,和所有正常孩子一起比,竟然得了金奖。
回来后,他和老师说,在北京听到一种更好听的声音,是钢琴,他要学钢琴。
多出条路就要闯闯
刘校长说,孩子天赋优秀,迟早应该学钢琴,但他不懂盲谱,刘浩很难有进一步的发展,建议我带他去北京拜师。包括孩子他爸在内的所有家人都不同意,我在老家做些卖冰棍糖葫芦的小生意,他爸是工人,工资不到一千,来北京需要很多钱,会遇到想象不到的困难,这些我都想过。正常孩子走哪条路都可以,不必非得花这么多钱走这条路。就因为儿子是盲童,而且好不容易多出条路,他自己也喜欢这个,我就得带着他试试。要不就只能像其他盲童那样从事调律、按摩等,可选择的路很少。
2007年,我们带着200块钱,背着电子琴到了北京。从北京北站出来后,先找了家面馆,等面的时候,刘浩隔着琴袋子就弹起来了,老板和周围很多人凑过来看,夸他弹得好,又听我们说是来北京找老师的,就免了我们的饭钱,在附近的铁三招待所时也是,老板娘听了刘浩的琴声和我们的境遇,免了好几天房钱。
这些年,碰到太多好心人,否则我不可能带着刘浩走到今天。
儿子是电脑,我是主机
刚到北京时,我还打着工,白天干活,晚上陪他练琴,他从电子琴转到钢琴,手的姿势很难纠正,我得在一旁监督着。等他十一点睡觉后,我再替他刻盲谱,熬到三四点很正常。
在老家时,生完他后的一两年里卧床不起,每年都得吃中药,一到北京突然不吃了,在家里,有点依赖,出来闯你不敢生病。老那么熬着,我终于也病了,接送他上下学,走不动路,走一小会儿就得停下来歇会儿。
那时,刘浩说,妈妈你可不能病啊,我是电脑,你是主机,你要病了,我这电脑就成了空壳子,什么都不是了。我一想,可不是嘛,我这身体不是自己的,为了孩子我一定要注意身体,后来我就不敢那么熬夜了,不敢不吃饭了。
从那之后,我才知道我有多重要。
过去笑都是装出来的
我们受到的关注越来越多,是上了江苏电视台教育频道的一档节目后。那时,刘浩已经获了不少奖,也上内蒙古台和赤峰台的节目。但我从来不说我们家怎么苦,怎么没钱,我想孩子这么懂事,我们没钱,也一样很幸福。我不想让周围人知道我有多苦,已经这样了,家长再唉声叹气,孩子心理压力肯定大。那会上节目,笑都是装出来的,晚上自己偷偷哭。
后来,电子琴老师说,“你想让孩子弹琴吗?”我说想啊。“你有钱吗?”“没钱”。“你想让别人帮助你吗?”我说当然想。那个老师说,你要想让别人帮助你,就得说实话了,你总是死扛着,人家觉得你家挺好,谁会帮你?
后来我在江苏台就说实话了,那一次,我、孩子和主持人都哭得说不上话了。
主持人问刘浩有什么愿望,实际他的愿望是想有一架钢琴,但他没说,他说我第一次知道妈妈为我做了这么多,她这么苦,我想给我妈弹一首《母亲》,这首曲子,他以前没练过,就是听录音机放过几遍,哭着完整弹出来的。那时他刚刚6岁。
逼着孩子考
中央音乐学院附中
刘浩现在正全力准备考中央音乐学院附中,他非常要强,由于前几个月生了一场大病,耽误了练琴,没有通过考试。我担心他如果这次再考不上,内心会非常痛苦。
我们母子这些年在北京的房租、日用以及他在盲校的学费,都是苹果基金会资助的。我一个人的时候经常想,怎么才能回报人家呢?我逼着孩子必须学出来,这就是回报,他的压力已经很大了。我希望他能快乐地过一辈子,即使有一天不想学了,我也没意见,值了,起码他高兴了这么多年。
可是如果孩子学不出来,我又该怎样回报那些曾经帮助过我们的好心人呢?于是,我就想,等我以后老了的时候,就把自己身上所有能用的器官都捐出去回报社会。
晨报记者王文韦文并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