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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英杰
《哈利·波特》作者新书《偶发空缺》的热销,多以J·K·罗琳“首部成人小说”为宣传噱头,这样容易产生一种无意为之的误导。成人小说往往让人理解成与“成人电影”、“成人画刊”的延伸含义,然而对于名满天下的罗琳,“成人”二字却是相对于“儿童文学”而言,与“传统小说”、“严肃小说”是显而易见的同义词。
《偶发空缺》备受关注,概因许多读者是《哈利·波特》的粉丝,必然带着寻找哈利波特的影子的心态追捧。然而这是一本完全针对不同读者的作品,对于注重阅读性和趣味性的“麻瓜粉丝”,它甚至有些沉闷。当然,用类型小说的标准去衡量严肃小说,用奇幻小说的标准去衡量现实主义,其结果肯定是不靠谱和不科学的。所以抱着阅读“哈利·波特”的愿望购买此书,绝对会令人大失所望,它的内容和人物与“哈利波特”没有任何关系。
《偶发空缺》讲述的是一个发生在现实世界的故事,罗琳延续的是她文字中特有的“人物素描”功能,对人物的观察、情节的设置十分出色。同哈利·波特系列一样,《偶发空缺》是一个多时空交错,人物结构十分复杂的庞大结构,作者展现了她在这方面的非凡控制力。小说开始介绍各个人物时,似乎能感觉到一个镜头在一个个人物身上滑过,连接十分流畅。
故事的引子是德高望重的巴里·菲尔布拉泽猝死,其空出来的议员席位在帕格镇掀起了轩然大波。不管是镇上以“第一家庭”自居的莫里森家,还是整天在家里打老婆揍孩子的西蒙·普莱斯,衣冠楚楚、神经过敏的副校长“鸽笼子”·沃尔,都加入了对席位的争夺。与此同时,这群家境殷实、热闹非凡的帕格镇居民共同的敌人,是一片名为“丛地”的贫民区,那里的肮脏和堕落以妓女兼瘾君子的特莉一家为代表。巴里生前竭尽全力想要帮助“丛地”,他的死亡斩断了贫富之间的联系,伴随着议席的竞争,贫富两个阶层的碰撞更为激烈,种种矛盾撕扯着小小的帕格镇,平静表象下每个人的内心都暗流涌动。读者跟随罗琳稍显繁冗的叙述,才能慢慢把这些人物之间的关系理清楚,但善恶的评判绝不像“黑魔法”一样壁垒分明。
作者试图通过那个风景如画的田园小镇和小镇以外的“丛地”贫民区,构建了一个界限分明的二元世界,且这两个世界中没有理解和包容,只有相互仇视和刻意误解,他们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链和剪不断理还乱的故事牵连,展现出人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在本书中,没有纯然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每一个人都有缺陷,每一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隐忍不发的“伏地魔”。
小说的结尾是个悲剧,帕格镇的“地缘政治”依然是一团乱麻,小镇风光、鹅卵石小道、广场、河流、修道院,看上去人人都生活恬淡而有教养,但在这种平淡的表面下,每个人似乎都在欺骗自己,戴着一副面具活下去,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黑暗和恐惧的一面。对于如何了局,书中似乎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然而,如果将帕格镇比作整个世界的话,现实中的我们在其中或许可以找到那个或清晰或模糊的自己,这也是作者用心所在。
刘英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