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开场白·危险】
这样的故事,让人特别心酸。
总是让我想起这样一个悲剧人物来,就是《日出》中的李石清。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日出》看下来,我反倒觉得主角陈白露就像是最大的陪衬和配角,或者说叫幕布也不可惜。总之在她身边那些小人物的悲喜反倒更容易引发我们的唏嘘。
李石清为了能够让太太进入所谓上流社会的圈子,不惜用家中仅有的钱去给太太作为与陈白露她们打几圈麻将的赌本。偏生李太太又是个贤良顾家的角色,既不敢违背丈夫,又心疼这分明是在拿钱往水沟里扔……导致一输再输,最终连孩子看病的钱都输光了。
好的文艺作品就是这样,总是能够把人性刻画的入木三分,甚至让你忘记了年代的痕迹。很多时候,人性是不分年代的。悲剧同样不分年代。削尖了脑袋非要怎样怎样的人,我们不能说他就一定不对。但有的时候,非要逼自己背水一战,牺牲也确实是太大了些。
当然这依然是价值观的问题,有人喜欢散淡并散漫地活,有人就喜欢凌驾于一切人之上,以便寻找到那可怜的优越感。都可以。真的都可以。凡此种种皆无可厚非,只是一旦打破或者打翻心里的平衡,那才是最危险的事。
安华独白:
男人要是没点儿钱,没点儿事业,就会真的抬不起头,让人瞧不起。根本不会有人尊重你。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什么妻子见面啦、同学会啦,表面看起来是女人们在比拼,但其实都是男人在较量。老婆开着什么样的车、自家住的又是什么样的房子,那都是男人能力的体现。这些压力,你们女人是不懂的。男人也好面子。只不过男人好面子的地方,都是在暗的地方,人都是在拼、在比较,从出生那天开始。秀秀总说我太现实,但真的没办法,我就是现实。只有现实才是人生——
受访人:安华,男,已婚,职员,偶尔会有一些外快收入,但并不固定。安华平素很爱面子,对于自己的穿着倒是并不在意,但是对于老婆秀秀的穿着却格外上心。偏生秀秀是个极为邋遢的人。有时候安华用省吃俭用的钱为秀秀打扮,秀秀就会跟他大吵。说为什么你会用宝宝的奶粉钱去买这些没用的东西来。安华非常痛苦,不明白女人不是都爱穿着吗?为什么自己娶了个这么奇怪的女人?!如果女人穿得好看,不恰恰印证了老公的经济能力之强吗?秀秀骂他“不肯脚踏实地、打肿脸充胖子”……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安华有一个固定的朋友圈子,他的很多外活儿都来自那里,但最近他总是丢活儿,这让他非常气恼,因为圈子里有人很会进行“夫人外交”,然后就会拿走原本属于他的好差事。遂安华更加坚信人都是“只重衣衫”的,于是他希望秀秀也能像别人老婆一样助他一臂之力。比如陪人家打打麻将、一起游游泳之类。有时候女人办事,比男人容易得多。再说秀秀长得又不丑。只可惜,两个人的价值观在这一刻产生了激烈的冲突,秀秀并不想大富大贵,只想安安分分过日子。但安华想。想疯了。
安华的口述:
我老婆这个人真挺让人着急的。慢性子,也不好穿戴,更不好交际。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对吧。大家都在拼命想办法多挣钱,她可倒好,成天慢悠悠不着急。你要问她,她居然还认为过得不错。她是没看到外面那些人是怎么看她的。她的同事,我的朋友,包括我们的那些邻居。
你说哪家的女人不是花枝招展,打扮漂亮了才出去?你打扮漂亮了可不光是你的面子,也是男人的面子。老婆精气神神的,咱不说珠光宝气吧,你至少不能太差,那其实是让我这个做老公的面上有光的事情。人家会说,你瞧,她肯定有个事业有成的老公。也就是从侧面认证了我是一个能干的、有本领的男人。就这道理,我都不知道跟她沟通多少回了。没用。她老说,你是你,我是我,你忙活的那些事我又不懂。再说了,谁又知道我是你老婆呢?!
说起秀秀我就一肚子气。有时候一个星期你都不见她换一次外衣。我有时就说她,你不腻啊?!成天穿这件破衣服在外面逛来逛去?!咱又不是没有!柜子里不是给你买了好多衣服吗?!她就会反问我怎么了?我内衣勤换些不就成了?谁天天还会为了换什么衣服走这么多脑子,有这个必要吗?在秀秀看来,只有换天气才该换外衣。她不懂得衣服就是人的另外一张脸,完全不懂。
要不怎么说夫妻俩在一块儿这价值观就必须得相同呢。秀秀不懂男人在外面,最重要的还就是这个面子。你女人可以觉得没钱无所谓,但男人不行。男人要是没点儿钱,没点儿事业,就会真的抬不起头,让人瞧不起。根本不会有人尊重你。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什么妻子见面啦、同学会啦,表面看起来是女人们在比拼,但其实都是男人在较量。老婆开着什么样的车、自家住的又是什么样的房子,那都是男人能力的体现。这些压力,你们女人是不懂的。男人也好面子。只不过男人好面子的地方,都是在暗的地方,人都是在拼、在比较,从出生那天开始。秀秀总说我太现实,但真的没办法,我就是现实。只有现实才是人生。我就是不想我的妻子在现实的人生中落败,难道这也有错?!
但秀秀偏生就不理解这些。她看着随和,其实特别拧。你要是不把道理讲通了,她就绝不照办。在她看来,我这完全就是庸人自扰,大家各过各的日子,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呢?我最不爱听的就是这句“打肿脸充胖子”。谁又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呢?她以为别人就都是在有一说一吗?难道我就不想躺在家里“吃一碗盛一碗”的享福?!难道我就非得在外面奔命还得跟人家整天赔着笑脸求人家给我点儿外活干?!你看就连影视圈儿里也都是一拨一拨的,哪哪都一样,没有人脉,没有人带着你,想发家,想有好日子过,怎么可能?!
秀秀会说,你看人家楼下,就大哥一个人开出租车,怎么人家的日子就能过得那么好?!又说,你再看三楼那家,两口子挣得都不多,我也没见人家吵过嘴。我们总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总跟那好的比,你当然难受了。要不你干脆租个老婆吧,让她替你去挣面子,反正我不喜欢你那帮朋友,你也不用给我买什么衣服,买了我也不会跑到他们面前去穿,我做不来。拧吧?!
而且这件事我跟别人说,别人也会说我有病。你有病吧?我老婆天天淘宝买衣服,每天花枝招展出去前得照上好几个小时镜子,家里却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你能娶到秀秀,简直就是中了大奖,还在这里抱怨?!哥们用自己老婆的反面例子来劝解我,但我真的宁愿秀秀能有哥们的老婆一半,如果那样的话,我带上“八面玲珑”的秀秀出去,也像那帮人一样来个“夫人外交”——有时候男人办不成的事儿,还就是女人能办。甚至往往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秀秀却管这叫“卖老婆”。这都是正常的社交必要她懂不懂?!不过就是一起吃顿饭、游个泳、约场球,要么打打麻将。你以为那些在一起吃饭、打球、游泳、搓麻的人,就没有个目的性吗?没有目的性的事儿,谁又会干?!
秀秀总以为我就很喜欢那帮人似的,其实我也不喜欢,我也知道我们在一起,都是为了利益,谁和谁都不会真心。大家为利益合、为利益散。为利益笑、为利益闹。总之都能有钱赚,就是最大的获益。我想给秀秀买大房子,送儿子去最好的学校,所以现在让小孩子少喝两袋奶粉,又怎么了?!我其实也是为这个家,但秀秀偏就不肯帮我。
【闪存现场】
阿莱:秀秀很邋遢吗?你可知邋遢这个词的真正定义?!
安华:我知道我这个词用得有点过,秀秀不是不讲究卫生,她挺善于持家的,她只是不爱收拾自己。不是说“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嘛,我家秀秀在这方面就算是懒的。
阿莱:你真喜欢你朋友家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
安华:也不是。他们也总吵,我朋友对自己老婆总是不放心。
阿莱:缺乏信任的家庭,再有钱又能怎样?所谓“家和万事兴”。
安华:这些我也明白,秀秀是好妻子,但总还是欠缺了些。如果能够从她的角度帮我推一下,我肯定会比现在有发展。
阿莱:你多矛盾啊。一方面享受一个本分贤妻带给你的家庭安宁,一方面又希望她拥有着翻手云、覆手雨的社交能力。
安华:不是有句话叫“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吗?
阿莱:一般那样的女人不是没有,但基本都是阅人无数的极品。这里所说的阅人无数,不是贬义,而是说那样的女人大致都需要一个很大的施展空间,女人的心一旦放飞出去了,见识过更大的场面,就很难再收回来。那时候你觉得,她还会是那个安心过日子的秀秀吗?你的这个小庙,又怎能再容得下她?!
安华:这我倒真没想过。我想秀秀不会。
阿莱:不是秀秀会不会,这是人性,人一旦长了翅膀,想不飞就难了。你真的想好了吗?其实我非常喜欢秀秀。
安华:我知道,好多人都喜欢她。
阿莱:你能娶到她,确实是你的福气。
安华:我就料到你会这么说。
阿莱:现代人大多浮躁,而秀秀反倒静得难得。你可以有你的追求,但你们两个一静一动,反倒是很好的搭配。何必两个人都躁起来呢?那日子还怎么过?!
【阿莱手记·静水深流】
突然这么一天,“亚历山大”这个词在网络上一下子就火了。
我现在也特别爱说,亚历山大。真的是亚历山大(压力山大)。但又能怎么办呢?你若问身边人压力大吗?好多人都会郑重地向你点点头。可即使如此,好多东西,还是能不违背,最好不要轻易违背。能守本分,最好还是守些本分。我年轻时通常会被那些灵便的活法吸引,但现在反倒越来越欣赏迂腐的好处。
我喜欢一个人用很多年去固守或者坚持某样东西,能够坚持下来,就一定值的。有句话叫“静水深流”,让我们都能“静水深流”地去面对一切诱惑以及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