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丘”作为一种独特的废墟概念和形象,从未在传统中国文化和艺术中消逝。 ——摘自《废墟的故事》
这是一本气魄宏大、有独特视角的艺术批评的专著,巫鸿先生试图从废墟的角度重新梳理中国美术发展的历史,从而廓清其生命力的源头,追溯其发展的根本。
他看到的是,在对废墟的描绘上,东西方美术展现出完全不同的特征。西方建筑多为石质,即使是废墟,呈现的也是坚硬、纪念碑式的外表,体现在艺术创作中,则是建构性、哲理式与内审式的。而东方建筑多为砖木结构,随着时代的湮没,不论曾经多么辉煌,一切终将消逝,与草木同化。
所以,西方的废墟多是见证,体现为“在场”,而东方的废墟多是沉寂,体现为“缺席”。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审美视角。正如八大山人,故国之痛不体现在对旧江山的描画,而是一片开阔的丘陵,并无任何亭台楼阁,随意几只呆鸟,这就足以感动一个时代——一切都归零了,历史呈现出它本来的面目,当无情最终掩埋了有情,连哭声也如此荒芜,这是如何沉重的苦痛呢?
然而,随着东西方文化的交流,我们逐渐淡化了传统文化对废墟的体会,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清代中期人们尚不明白为什么西方画家要如此逼真、细致地描绘废墟,随着我们步入一个快速发展、大拆大修的时代,惆怅与迷茫成了一种公共情绪,我们越来越能明白“在场”说的是什么,那种震撼力让许多人若有所失。可与此同时,我们也渐渐失去了对中国画反复写照的“丘”的那份死寂的敏感,我们甚至带着一种审美的神态去看它。
当文化的江山暗淡时,我们会更加关注地理的江山,会更容易被地理的坐标所指引,我们会耽于记忆,以为被怀旧所打动就是艺术欣赏的全部,这是“在场”越来越盛行,而内心越来越干渴的根本原因,我们远离了创造力的根本,用“在场”的眼光看被误会的传统,自然难以从中攫取灵感。
追寻一片失去的废墟,其实就是追寻我们曾经的视野与心胸,追寻走失的自我。如果不能复归这一独立的视角,那么,我们将只能在平面的意义上去复兴过去,最终使传统成为一种毫无意义的现代尸体,它没有任何再生与创造的能力,而这样的伪装,迟早会被后来的创作者们剥去。
反思自身精神性的内涵,寻求它在现代化的背景中生长与延续,这是一个比较务实的方向。
读家:唐山
●美术史:《废墟的故事》
作者:(美)巫鸿
定价:98元
评分:8.5
出版:上海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