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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妈妈晚年有个乐子,我几次想给她收只小狗、小猫玩玩,但是妈说一天到晚伺候全家吃喝还忙不开呢,怕怠慢了小生命。妈妈一生勤劳、简朴,可能也不愿意多花闲钱吧,我想。
五六年前,妈妈养了一缸鱼,再普通不过的低品小锦鲤罢了,可她老人家喜欢至极。每天早上必定给鱼换水、喂食,天热了用扇子给鱼遮蔽窗外照来的阳光,天冷了把鱼缸端到暖气旁。为了保持鱼缸的清洁,她还准备了专用的棉布,不准我们乱丢。没过多久,那条条鱼儿果真有了灵性,清早一准聚到正忙碌早饭的妈妈的身影一侧,不停地用嘴啄着鱼缸壁,“啪啪”作响。只要妈妈一靠前,鱼儿便闹得更欢。妈妈笑着,怜惜着,常常一边投食一边哄着它们:“别挤别挤,都有吃的。”这时,目不转睛的妈妈真像老小孩一样快乐。
我计划孝敬老人家一个漂亮的水族箱,养几条名贵的大鱼,每每提及这个动意,妈妈总是说养宠物好比带小孩,无论丑俊贫富,都要悉心呵护,只要小生命快活就好,朴朴素素的日子顺心就好。
其实,这些年来妈妈一直与病痛顽强抗争着,每月去住院前或在病榻上,总是恋恋不舍她的鱼儿,再三叮嘱我们要按时换水、喂食,不要委屈了它们。2009年的除夕,妈妈特别在鱼缸外贴了红红的“福”字,喃喃地说:“新年是我的本命年,我们一起再过个年吧。”但不知为什么,此后鱼儿出乎寻常的平静,少了欢动,而我也一再否定着不断袭来的不祥之感。
癌魔无情,无论妈妈多么喜欢这世界,多么舍不得那小鱼,也要夺去她的生命!正月里的最后两天,弥留之际的妈妈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她不住侧望着窗下的那缸锦鲤。我读出了老人目光中太多太多的情感,为鱼换了水、擦了缸、喂了食,当我稳稳地把鱼缸捧到妈妈眼前时,她欣慰地摸了摸那“福”字,点了点头……
妈妈走了,鱼儿还在,相信她在天堂依旧深情地望着这些可爱的精灵。
文/由国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