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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荣独白:
我,已经过了一年没有丈夫的日子。即便他偶尔留宿家里,我也让他和女儿去睡。他不在的时候,我好像也麻木了。但每次他回来的夜晚,听着他在隔壁房间翻来覆去睡不着,听着他咳嗽,然后蹑手蹑脚去卫生间的声音,有时我甚至感觉得到他站在我房门前踯躅不去……每当这种时候,我都泣不成声,用被子紧紧捂住嘴巴。我知道崔刚对我不是全无感觉,我对他也一样。但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崔刚了,我们之间站着另外一个人,站着一个第三者,她叫乔尔。
【开场白·新领地与眼前人】
我们总是太过容易放弃。
无论感情,还是别的什么。不,尤其感情。感情上的放弃看似零成本,但其实感情上的放弃才最是伤筋动骨。很多时候,这日子过着过着就过成了“狗熊掰棒子”。什么都囫囵吞枣成为过去,毫无任何值得回味的节余和收获,因为所有的回味全都被“旧不如新”这样的字眼给毁掉了。
刚在网上看了个图片帖——《女人生产全过程》。看得人触目惊心。帖子后面有非常动人的注解,它说:“不要以为生儿育女是女人的义务,不是每个母亲都有勇气去做这件事。如果一个女人愿意为你怀胎十月,躺在发白的手术床上为你生下你们爱情的结晶,这个女人必定是用着生命去爱你!所以当你看到情人那撩人的小蛮腰时,请不要抱怨妻子为你生下孩子后日渐隆起的小肚腩……要知道她也曾年轻过,也拥有过玲珑的身材,也吸引很多男生的目光,其中也包括你在内……”
我很少大段大段地摘抄什么。除非它真的好。
眼前的情人再好再可爱,但她却曾为别人生下孩子。此时此刻,你又置那个为你生下孩子的女人于何地?!所以我真的赞同男人进到产房去陪产,那是一生深爱的功课和画面,免得生小孩在男人看来就像3D合成技术那么轻描淡写。当爱情的内容中多了新生命的加盟,身为父亲的那个人,你必须郑重而又动容!
受访人:爱荣,女,37岁,已婚。与老公崔刚属半分居状态。崔刚喜欢上一个离异的女人名叫乔尔,乔尔的孩子判给了前夫,所以平时都是一个人。崔刚是在朋友的生日宴上与乔尔相识的,后来崔刚送乔尔回家,两个人多聊了些,崔刚就渐渐对这个女人的一切入了心……那阵子崔刚总是有个口头禅,说自己的妻子爱荣,你该知足了。大意就是至少你有个男人在身边的意思。这之后没有多久,崔刚就因爱生怜,成了乔尔身边的男人,让自己的妻子爱荣开始“守活寡”。更有趣的是,崔刚每天都会坚持跑回家接送女儿上下学,只是晚上不回来睡。女儿刚上三年级还小,有时会要求父亲,你留下来好不好?崔刚会跟妻子商量,表示他也可以每周隔三差五陪陪爱荣和孩子。但身为妻子的爱荣坚持不给他这个台阶下,她不要他的施舍,她只想要一个完整的丈夫。自己爱了多年的丈夫如今只知道怜惜别的女人,却忘记了他的无情背叛,带给妻女的是怎样的绝望……
爱荣的口述:
我当然伤心了,伤心死了。女儿总问我,爸爸有那么忙吗?我从来没有告诉他,爸爸其实并不忙,爸爸只是在别的阿姨家里住。我不想破坏他在女儿心目中的形象。关于这儿,崔刚也特别感激我。但我就不能与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丈夫。我做不到。我这件事家里并不知道,两边家里都瞒得死死的。也许是面子上下不来吧。反正在家里,我是给崔刚留了退路的。但我和朋友倾诉过。朋友们都说,既然你放不下他,何不忍下来?让他一星期这边几天,那边几天,干吗非要把他推向那个女人?
但是天地良心,阿莱,怎么会是我把他推过去呢?他自己趁我不在就把一部分东西搬走了,当然大部分还都没拿走,只拿了一些换洗衣服,工资卡也还在我手里,女儿每天也是照送,从去年过年到现在,都快一年了。他以为他每天坚持赶过来接送女儿就算是尽到了父亲的责任,好像良心上还挺过得去似的。而我,已经过了一年没有丈夫的日子。即便他偶尔留宿家里,我也让他和女儿去睡。他不在的时候,我好像也麻木了。但每次他回来的夜晚,听着他在隔壁房间翻来覆去睡不着,听着他咳嗽,然后蹑手蹑脚去卫生间的声音,有时我甚至感觉得到他站在我房门前踯躅不去……每当这种时候,我都泣不成声,用被子紧紧捂住嘴巴。我知道崔刚对我不是全无感觉,我对他也一样。但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崔刚了,我们之间站着另外一个人,站着一个第三者,她叫乔尔。
崔刚总说我不原谅他,但还有什么叫原谅呢?我已经等了他足足一年,等他回心转意。等他良心发现。但是没有。他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或者过节、女儿考试之类回来陪我们,顺便给孩子辅导下功课。我尽量不和他有任何交集。我的心早就寒透了。他有时还会回来做顿饭给我们,要是碰上我早回家,也想偶尔说个笑话啥的。真难为他还笑得出来。他会和我非常僵硬、极不自然地动手动脚。每当这样的时候,我就会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十分陌生,甚至感到有些恶心。他好像把对我的拥抱和照顾当成了怜悯,我当然不会接受。他的心在那个女人身上,我好朋友说,让我以正室的身份打上门去,闹它个天翻地覆、鸡飞狗跳。至少让那女人颜面扫地。反正是“小三儿过街,人人喊打”。但是我真的觉得那一点意义都没有,虽然会让那个女人难过。但是她难过又能怎样?她跟我又没关系,跟我有关系的是崔刚,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他不争气,我再跟旁人斗,都没用。
其实崔刚人不坏,但就是缺点心肝儿。最近这一年,他也瘦了。我都能看得出来。那个女人究竟有没有逼他离婚,我并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崔刚的心,还没有从这个家里完全脱离。无论家里有什么事,无论夜里几点,一个电话,崔刚就能立马赶到。女儿发烧也罢,还有一次,是我闹急性阑尾炎,结果是女儿给爸爸打的电话,崔刚都到了。白天接送孩子,晚上则陪我在医院呆了好几晚。即使是那样,我们都没能复合。他在医院陪我的时候,不断有电话打进来,他就鬼鬼祟祟出去接,每次这样,我都知道,是那个女人的电话。
阿莱我不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不然我满可以利用这样的机会扮可怜,把崔刚留在身边。但我觉得如果那样我自己就更可悲了。真的。一个男人,心里有你,自会是有你。心里没有你,你就是再着急,都没用。
这件事就这么僵持着,我爸妈那边还好,我们去得少。倒是他爸妈那边觉出他儿子有些不对了,因为有时给他打电话过去,然后让他把电话交给我或者孩子来接,他每次都支支吾吾,言不由衷。我婆婆很敏感,马上会把电话打到家里来。我也只能帮着一起掩饰。我婆婆还提醒我,要多注意崔刚。我还能说什么呢?老人家和我处得很好,真的是当做女儿来处,不然也不会那样去提醒我,要注意她自己儿子的动态。
年前老太太过生日,提前把孙女接了过去,好像是盘问了孩子一些话,知道爸爸这一年都没怎么回家住,才发现事态严重。直接跑去单位里找他儿子谈,大意是绝不可以辜负爱荣之类。所以崔刚最近回家住的时间相对多了些。你不知道,我挺感动的。我婆婆偶尔还会派我公公晚间来抽查我们。但我公公前脚走,崔刚后脚就走。就好像那边有吃奶的孩子等着他似的。
其实人要是想借助一些手段,总能找到一些不是吗?毕竟很多有利的因素还都在我这边。但我真的不知道我和崔刚的未来究竟在哪里,毕竟我们和从前不一样了。即使他能回来,我想我对待他的心意,也是有着一个巨大裂缝的。也许那裂缝能弥补,也许不能弥补。反正我这辈子的好日子,都在那女人出现在崔刚生活中之前,过完了。
【闪存现场】
阿莱:我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你好像把什么都想明白了。
爱荣:我想找个人说说。
阿莱:找个倾听的耳朵。
爱荣:是,这一年来,我憋屈坏了。我都怕自己会憋出病来。我不断在众人面前扮演自己,却并不是真的自己。真的自己,其实是半夜里听到崔刚的声响就会泣不成声的自己。
阿莱:如果不是他伤害你有多好!那样你就可以尽情躲在他的怀里大哭一场。
爱荣:真的,我幻想过。我幻想自己真的应该躲在谁的怀里大哭一场才好。只可惜能让我哭的那个人,其实伤我最深。
阿莱:会原谅他吗?
爱荣:会吧,为了孩子。只要他还能回头。
阿莱:但却哀莫大于心死……
爱荣:这也是最悲哀的地方,我不想让孩子失去父亲。我也不想失去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毕竟一个家庭,需要某种表面的完整。但其实我和崔刚已经失去彼此了。
阿莱:男人总以为女人的心可以随便伤,伤透了随便修修就能好,其实哪儿是。
爱荣:我会很可惜我们之前那么好的感情,如今却付诸东流。至于眼下,其实我骨子里是有些蔑视他的。
【阿莱手记·哀莫大于心死】
我喜欢这个女人身上某种“哀而不怨”的气质。
在向我倾诉“丈夫情变”的女人中,她是绝少能够对于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完全忽略不计的妻子。这种忽略不计,其实是一种教养和智慧上的使然。只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反正苍蝇有的是,重要的是自家的鸡蛋是否新鲜完好?当鸡蛋本身有问题的时候,无论是招蛆虫还是招苍蝇,真都是早晚的事儿。
当今是情感泛滥的时代,类似的事情难免风起云涌。有句话话糙理不糙,叫做“屎吃多了,饭就不香了”。虽然总会有“屎”偶露峥嵘,但“饭”还是要有“饭”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