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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是初春,但过年这几天还是比较冷。早几日曾洋溢的暖阳还在眷恋的心中徘徊未去,寒冷的北风夹裹着雨丝已迎面吹来。那份刺骨的寒即使温暖了他人的毛领也遮挡不住。这样的日子里我讨厌外出,特别是在雾蒙蒙的车窗前用冻得不听使唤的手去指挥前进的方向。回家无疑是我最心仪的选择,还有什么比回家更好呢?烧上一壶滚烫的开水,去冲泡我最爱吃的芝麻豆子茶。那圆滚滚微黄的芝麻就漂到水面上,香气袭人。不待稍冷,迫不及待地喝了几口,姜丝带着水的热气瞬间温暖了周身。这时,开了暖气的房间窗户上早凝结了一层水汽。这时节,相距几百公里的外公外婆那里也会这样冷吗?记得小时候跟着父母匆匆赶回去过年的我,穿着大花的棉袄,棒针织就的围巾把小脸裹得只露出双眼睛,满是冻疮的手红彤彤的,踩在那不知是水还是冰的泥地里一双脚只知道机械地前行。黑漆漆的夜里,外公外婆家的屋檐前灯光是那么昏暗,然而在父母的指点之下看到那缕光时,我却禁不住欢呼雀跃起来!
进屋后我们会马上被簇拥到炉火前。那是一个埋在地下的煤炉,烧得旺旺的十孔煤球一片通红,热气腾腾的芝麻豆子茶也跟着端了上来。小姨早早就赶过来等着,她总是心疼地先把我冰凉的手贴在她的脸上捂热。我脚上的袜子早被雨水浸湿,炉火一烤便慢慢散发出白色的雾气,这时候我才感到身子原是属于我的,一身的关节开始灵活起来。父母急急地从大包小包的行李中拿出给各人的礼物,孩子们喜笑颜开地拿了压岁红包一哄而散。外公静静地在旁边看着我们忙碌,带着一脸的笑意;而外婆则围在一旁絮絮叨叨着。隔壁厨房的案板被剁得噼噼啪啪直响,那是好厨艺的舅舅在忙着剁肉馅做蛋卷。老家的蛋卷是当地的特色,也是我最喜欢吃的年菜之一。时而飘来的香味则是油锅里炸肉丸子发出的。
表弟表妹们在一旁来来回回穿梭,嘴里嘎嘣嘎嘣地咬着糖块,时不时拖着我出门放上几个小鞭炮和大地开花之类的花炮。当火光冲向天空的刹那,一朵朵五颜六色的伞徐徐落下,引得我们循着降落的方向四处寻找。鹅毛似的雪花纷纷扬扬散着,树梢上垂下来无数晶莹的冰凌,屋檐堆积的雪就如盖上了一层松软的棉花。胖乎乎的雪人很快便被我们堆积起来,黑色的煤块充当了它乌溜溜的眼睛,我橘色的围巾围在了它脖子上,屋角的竹扫把则成了它扛在肩上的武器。一个个雪球在空中恍如风火轮般呼呼作响,一不留神便被砸在身上四散开来。我顾不上叫疼,急急忙忙抓起地上的雪捏成团还击,雪团飞舞的轨迹中孩子们尖叫着在躲闪!焰火的闪耀下,门前的鱼塘如镜子般照见那些欢奔的人影。屋外可以看到房间里人影憧憧、笑声四溢,那一炉红红的火照得窗棂通明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