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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净想着学术作伪、骗课题费,看都把学者形象糟蹋成什么了。”义正词严,论者已多,尽皆剀切。不过,本文讨论的却是另一视角的“学者”形象。
为校园长跑出了几桩猝死悲剧,有朋友提意见:“高校培养的是学者文化人,不是大力士飞毛腿,取消长跑算了。”说到做到,还真有多地学校以安全为由取消了中长跑项目。
既为准学者、准文化人,自然要文质彬彬,捧书诵书,“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编”。问题在于,学问离不开体格支撑,软件少不得硬件配合,切忌只软不硬单打一。我赞成体育官员沈纯德对“取消论”的批驳:“这很悲哀,连跑都不行了,还能干什么?难道这些年轻人将来连挤公交、走路都要变得十分困难吗?那只能坐在轮椅上让人推着去上班了。”幽默中出尽读书单打一的洋相。
纵看历史,弱不禁风的读书人历来不乏。“终日兀坐书房中,萎惰人精神,使筋骨皆疲软,以至天下无不弱之书生,无不病之书生。”颜元叹息,岂无由哉?但是不宜扩大化、定格化,将叹息直接等同事实,从而导致参照物失真。
事实是,学识和体质全面发展的前贤也够多。诸葛亮,大学者,早年隐居隆中研读,但他尔后“五月渡泸,深入不毛,并日而食”,经得起挨饿吃苦征战。唐代那批边塞派诗人,“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天气奇寒受得了,体质自是不寻常。辛弃疾,在词坛与苏轼齐名,但你看他扛得住血火考验——“燕兵夜娖银胡簶,汉箭朝飞金仆姑”,“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不要误解,以为八股文选出来的就都是迂腐孱弱的范进、孔乙己。从文天祥到史可法,科举应试得第一,踏上抗战路途,“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又何惧颠簸操劳。
原来,不弱之书生、不病之书生也有的是。两种参照,并行不悖,就看你选择哪一种“古之学者”来继承了。
至于当代,“今之学者”讲究全面发展的更为普遍。袁隆平,这位中学年代获得武汉市游泳冠军的“杂交水稻之父”,迄今依然几乎每天都抽出一小时来游泳。钟南山,北医大上学时打破了400米栏的全国纪录,如今“只要有十分钟,他就会抓紧时间锻炼”。两位院士的传奇都已耳熟能详了,那么我再来加上两位如何?那是近日在与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学子交流时,周良辅院士披露,自己念大学时田径、举重、体操都会,“现在上海高校200米跑的男子纪录还是我保持的”。闻玉梅院士则道:“1952年上海100米跑我是冠军。纪录是肯定被打破了,不过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到现在只要有时间,一个星期游泳一次。”
很多人心目中的学者形象,亟须重塑了。学者该是健壮的、朝气蓬勃的,某种程度上“博士”和“大力士”是可以兼任的。因为他们多知而理性,深谙健康是人生之本,当然亦即学习之本。由于懂得运动会促进全身功能,会优化大脑活动,他们将终生学习和终生锻炼视作并行的修炼。欲真正地而非虚假地培养学者文化人,此乃必由之途。
话说回来,十个手指不一般齐,大运动量锻炼确于某些先天性疾患的孩子不相宜。今年上海市已在部分区县设置学生体质健康监测中心,以期识别和预警个别不宜过量运动的学生。此项工作明年将继续推广。这就很好,比因噎废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