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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够了解的人群,我们往往容易符号化地去理解。面对符号化的农民工形象,张彤禾决定写点不一样的东西。她深入东莞,和普通女工深入交往,用一线材料血肉丰满地还原了一群打工女孩的形象,她们真实而鲜活,并非时代的牺牲品。
近日,这本由美籍华人、前《华尔街日报》驻北京记者张彤禾历时两年追踪报道所完成的《打工女孩》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引进出版。
我们不甚了解,打工者如何从乡村走出来,他们对生活的希望、对成功的期盼是什么,他们的上行通道是否通畅,他们最想改善的是什么。对于以上这些问题,张彤禾在长时间深入接触吕清敏和伍春明等东莞打工女孩的过程中形成了她的答案:农民工出去打工的动因并非是贫穷而是无所事事;农民工将“见世面”,“自我发展”,“学习新技能”与增加收入置于同等重要的地位;通过打工向上流动是可能的,工厂的管理层几乎都来自流水线;他们最想改善的是获得更好的学习机会。打工者是当代中国数量庞大的中间力量,也是我们惯常忽视的隐形群体,在这本书台湾版的腰封上这样写道:“读懂他们就是读懂中国”。
张彤禾所描写的打工者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农民工,并非五十岁左右,皮肤黝黑,从农田里来并终将回农村里去的那些人,她想要描写的是更年轻的一代,“是农村里的精英,他们年轻,受过较好的教育,比留在村里的那些人上进……而且如今大多数年轻的农民工不再是种地出身,而是从学校出来。种地其实只是他们看见自己父母做的事”。他们出来是为了留下,是为了追求城市里的机会,他们的生活变动代表了中国的城市化进程,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人口迁移,迁移总数是一百年来欧洲移民到美国总数的三倍。
更进一步,张彤禾专注描写的是年轻一代打工者中的女性。外出打工改变了她们的命运,城市生活改变了打工女孩对婚姻的期待,她们不再愿意嫁给依然留在农村的男性;挣钱变多提高了她们在家庭中的经济地位,也改变了家庭的权力结构,她们变得比父辈更有权威;城市也改变了她们的生活习惯,她们回乡后会在有雾的早晨关上窗户,告诉母亲湿气对身体不好,要求弟妹把垃圾扔在口袋里而不是随地丢弃。张彤禾在东莞仔细地记录下了打工女孩人生转变的过程,而打工女孩的生活变化正是当代中国的微观写照。
文/王晨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