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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吃》
作者:唐鲁孙
出版: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3年1月
定价:35.00元
把一个老者或名家的众多旧作重新整理、出版,是对他最具敬意和价值的纪念方式。真是白驹过隙啊,被誉为“中华谈吃第一人”的唐鲁孙老人告别这个世界已有近30年,此次又见他的诸多旧作以全新的面目再次问世,不得不说“生”逢其时。
去年中央电视台的《舌尖上的中国》掀起的追寻本民族饮食文化的热潮至今未能消散,众多相关题材的文化产品相继问世,更引得一众追随者纷纷效仿。
神州之大,有的是好厨子,也从来不缺美食作家。在历史上,中国文人通常扮演着美食缔造者和记录者的双重角色。他们不仅爱吃,还善于创造新的菜品,并且将其记录下来,世代相传。比如,大文豪苏东坡与“东坡肉”等著名菜品皆有渊源,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对四大家族的吃食、用度的描绘让人艳羡有钱人家在“吃”上面的讲究。在现代文学史上,周作人和林语堂都写过论喝谈吃的小品、随笔,很是吸引人。汪曾祺也是一位地道的美食家,不仅见识广、品过各种美食,更亲自下厨做得一手好菜,而且具备丰富的饮食文化的学识修养。再看这些年火爆至极的蔡澜、殳俏,他们更擅长小资小调的描写,堪称“笔尖上的红烧排骨”“墨汁里的糖醋里脊”,光看他们的文字都让人垂涎欲滴,顿觉活在当下是件美事儿。
唐鲁孙自号“馋人”,乃清朝贵胄之后——满族镶红旗后裔,珍妃的侄孙——如此笃厚家境,哪是寻常人能比?想必他日常所饮所食,皆有大家族的精致和讲究。加之频频出入宫廷大院,有机会亲历皇室生活,遍尝奇馔珍肴,自幼便在独特的环境中成长,自然是见多识广,加上成年后,他走南闯北,更是有机会遍尝中华美味。
所以,唐鲁孙的文字活泼、洒脱,没有小家子气,有种大户人家的器宇,但又不盛气凌人,白话唠叨,像老者的教诲,顺耳得很,细细咀嚼起来,又有满盈的感情在里头。
尽管唐鲁孙记录的是天南地北的美食,可那文字中的“京味儿”仍有深深的痕迹。各种纷呈的吃食文化背后尽是些京城的奇闻逸事,不饱肚子,也饱了眼福。除了可以把他的书当“菜谱”来看,也完全可以当做“故事汇”来了解一百年前北京城里的各种八卦趣闻。可以看得出来,名人雅士以“吃”会友,更增添了这座文化之城的魅力。文化到底是比油盐酱醋、姜蓉葱花更重要的调味品,可以想见,那时的京城文人时不时地邀三五知己,小酌胡侃一番,是何等惬意的人生乐事。
那些即将或已经失传的名菜,经过唐鲁孙的还原,不知勾起了我们多少的好奇。最奇妙的是,他的各种文章,倒像是社会历史的记录。世相百业——比如上个世纪初各个饭馆的经营特色和规矩,开业时需要向哪里领取什么营业执照,饭店和老主顾之间的情谊,上饭馆需要讲究哪些规矩……这简直是活生生的社会档案。以“吃”为原点,人们形成了复杂的人际关系网,而“饭馆”也成了公共空间,人们在此谈生意、交换信息、讨论国家大事,甚至边吃边看大戏,浓缩了人间众生相。
他的文字有种油腻腻的人间烟火色,有朴素而自然的市井之气,和我们的寻常生活尤为接近。不禁让我们想起那个还叫北平的古城,胡同里那些悠长的吆喝和小摊上传来的各种香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