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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而至的“钱荒”,令中国的银行业措手不及;但在“钱荒”背后,却是宏观经济政策不唱老调另谱新曲的意味深长。
据报载,从6月6日起,上海银行间同业拆放利率迅速飙升,隔夜拆借利率从5%左右一路冲高到6月20日的13.44%,隔夜回购利率最高曾达到史无前例的30%——有基金经理质疑:“把高利贷直接搬到同业市场了?”银行间市场资金短缺造成的“钱荒”,迅速蔓延到债券、股票和黄金市场:国债回购利率大涨、上证指数大幅下挫、黄金期货全线收跌……市场情绪紧绷,谣传纷至沓来,什么某股份制银行在同业市场违约,什么某大银行获央行定向注入大量流动性等,无论是未获证实,还是被证其伪,都加剧了市场的紧张气氛。
“钱荒”缘何而来?最普遍的市场分析是:收税集中上缴、存款准备金补交、端午节备付金需求等叠加造成资金季节性抽紧;美联储即将退出量化宽松政策,“热钱”从新兴经济体流出,国家外汇管理局又发文以严查虚假贸易、银行外币业务纳入存贷比考核等监管“热钱”流动,造成外汇占款下降、银行流动性紧张。这些分析都不无道理,但耐人寻味的是,央行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通过公开市场操作注入流动性,更没有像某些银行经济学家预言的那样下调存款准备金率;而是一直袖手旁观,任由“钱荒”蔓延,甚至还发行央票继续回收流动性!
近几年来,中国的银行业一直在充裕的流动性中活得有滋有味,甚至在泛滥的流动性中肆意狂欢。伴随着刺激政策的天量信贷投放,在长期实际负利率的环境下,银行业以低于通货膨胀率的利息接受存款,不仅坐享巨大的利差收益,而且还通过信托、理财产品等表外业务向房地产业、地方融资平台等放款以追求超额回报,甚至还流向地下钱庄等影子银行。在官方汇率和民间汇率之间,银行业左右逢源躺着都能赚钱,连决策层都感叹“银行赚钱太容易”、连银行家都自嘲赚得“不好意思”。当实际利率由负转正,银行业依然沉浸在“流动性狂欢”之中,不仅明里暗里抵制利率市场化等改革、不去提高风险意识和风险管理水平,还试图以更激进、更高杠杆的“金融创新”维持巨额利润,从而积聚起越来越大的系统性风险。
冷眼看“钱荒”,就不难看出其中的荒诞:截至5月末,广义货币(M2)余额104.21万亿元,同比增长15.8%,明显高于年初制定的13%的目标;今年1-4月的社会融资总额达7.9万亿元,与去年上半年基本持平——由此可见,市场并不缺乏流动性。所谓“钱荒”,深层的原因是银行业的低效,是资金的错配;与货币投放的高增长形成巨大反差的是实体经济复苏乏力,证明资金不过是在金融体系中“空转”,“流动性狂欢”正沦为金融业的自娱自乐。
早在一个月前,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就表示,要实现今年发展的预期目标,靠刺激政策、政府直接投资,空间已不大,还必须依靠市场机制;6月初,他又表示,要通过激活货币信贷存量支持实体经济发展。6月19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指出:“优化金融资源配置,用好增量、盘活存量,更有力地支持经济转型升级,更好地服务实体经济发展。”尽管被银行业内戏称为“央妈”,但央行在“钱荒”之际不再温情脉脉地向市场注入流动性,不正是让“钱荒”给“流动性狂欢”画上休止符?
“刺激”的老调子已经唱完,“改革”的新曲子即将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