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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2018天津夏季达沃斯论坛将于9月18日至20日在天津梅江会展中心举行。本届论坛主题为“在第四次工业革命中打造创新型社会”。围绕这个主题，专家组提出了12个议题，聚焦全球价值链重构、大数据运用、人工智能等多领域。那么12项议题是如何确定的？其中蕴含着什么样的意义？津云新媒体在2018天津夏季达沃斯论坛主办城市网站开设《对话达沃斯》视频访谈栏目，邀请“出题”的专家们做客津云中央厨房，为广大网友介绍当下世界、中国以及天津的发展新形势，聊聊对我们生活的深远影响。

主持人：众所周知，达沃斯论坛的议题具有前瞻性，您研究的议题是“新技术应用对传统社会伦理的挑战”，请先简单介绍一下这个议题的大概内容。

津云新媒体《对话达沃斯》专访南开大学教授贾向桐

贾向桐：现代科学与技术正经历着一场新的革命，在科学、技术与社会深度融合的过程中，科学技术对传统社会的整体冲击不可避免，而新技术应用对社会伦理架构的影响和挑战也成为新时期的重要难题。但相对于诸如经济、社会、环境等其它领域，新技术应用对传统伦理的影响具有潜移默化的特点，而往往容易被人们所忽视，在此意义上说，新技术带来的这种社会文化问题是技术时代我们不得不面对的最重要难题。

我们对这一议题的研究，首先是着眼于新时期技术革命发展的基本状况与特征，然后从中分析新伦理问题出现的争议内容与特点，进而揭示这些伦理冲突出现的原因是什么。通过对新时期伦理问题原因的分析，我们在有针对性地突出应对的方法论原则与具体对策。这是基本内容和思路。

主持人：现代社会正经历着一场新的科学技术革命，请谈谈当代新技术发展的状况与特征？

贾向桐：“世界经济论坛”主席施瓦布在“世界经济论坛”上曾这样描述当代技术革命：“今天的技术变革不仅仅是第三次工业革命的延续，而是第四次革命，这是一场新的革命，这里有三个原因：速度、范围和系统影响。”施瓦布的描述正好简要概括了当前技术发展的基本状况，这场技术变革在深度和广度上对社会生产、管理和政府治理整个系统产生了重大影响。我们在此基础上，可以将当代技术发展的特点总结为以下几点：

首先，新技术与现代社会高度融合，技术创新与其社会应用具有一定的同步性，从技术的开发到成熟应用基本实现了无缝衔接。一项新技术从研发到成功的广泛应用需要一段较为漫长的过程，但这一周期现在却越来越短，例如早期自行车、望远镜等技术从出现到广泛生产超过了半个世纪。

其次，跨学科的技术融合趋势明显，人工智能，大数据技术。

另外，新技术的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影响不断扩大，并具有全球效应，技术扩展速度快，范围广。新技术与商业紧密结合，技术的产业化和商业化已成趋势，技术创新与经济发展互为条件。

主持人：新科技加速了人们文化价值观念的转变和更新，新技术发展对传统伦理哪些方面产生了比较大的影响，它有什么特点？

南开大学教授贾向桐

贾向桐：技术对现代社会的影响已经全方位介入人类社会生活各个层面，并起到了关键作用，即，“技术成为现代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以计算机和互联网为核心的技术伦理学成为伦理学界讨论的重要话题，例如网络监管、计算机软件盗版问题、知识产权问题、计算机相关数据隐私问题、病毒黑客问题层出不穷；医学与生物技术伦理也是新技术引发伦理冲突最明显的领域，伴随着生物科学与医学的发展，克隆技术、基因技术、3D打印、合成生物学等等新技术的突破性发展，也对传统伦理问题产生重要影响；人工智能与大数据发展中出现的伦理问题也是近年来表现非常突出的领域。进一步来说，这些伦理争议可以总结为三个方面的内容和特点：

首先，技术手段的进步能否替代传统社会的人文关怀。在方便人与人沟通与交往的同时，也挤压了人与人直接面对面情感的交流的空间，冷冰冰的技术交往最后却又隔离了人们之间的传统情感联系与沟通，交往和生活的便捷与人与人之间亲情的相对疏远成为科学技术发展的一个悖论。人们的生存方式与价值理想也随着受到极大冲击。

其次，新技术发展带来伦理责任的不确定性问题，传统伦理关系由于新技术的介入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问题，无论是评价对象还是伦理对象都存在不确定性。例如伦理对象是个体还是社会集体，由于技术后果的不确定性，伦理评估和判断都存在不透明性。

最后，隐私与信息安全问题成为当代各种新技术引起伦理问题的难以跨越的一方面内容。人们普遍意识到，对隐私和个人数据安全的威胁是新技术革命带来的最大问题，如何在技术时代保护人们的信息安全与隐私成为解决诸多新伦理问题的抓手。

主持人：哲学家桑德尔说过：“当科学的步伐超过人们道德的理解时，正如现在的样子，人们就要努力表达他们的不安。”面对技术出乎意料的发展状态，人们对待新技术的普遍态度从单纯乐观逐渐呈现出一种矛盾心态：既欢呼新技术为自己带来的无限可能性，又因担忧技术可能出现的不可控制而焦虑不安。请问您认为这种矛盾现象是否会成为未来阻碍新技术的推广与应用的因素？

贾向桐：这种心态是人们面对新技术迅猛发展出现的一种自然反应。一方面，人们享受到了新技术发展带来的便捷、舒适和方便；另一方面，又担忧技术可能出现的不可控制因素而焦虑不安，因为担心新技术可能产生未知的消极影响，这种消极影响的担忧范围很广泛，包括对自己、对他人，甚至延伸到对整个人类社会。

其实，我们应该注意到，无论是单纯对技术的乐观主义，还是对新技术的悲观主义，都会对新技术的推广和应用带来障碍，我们一定要避免这种非此即彼的心态。所以，关键问题在于我们如何对待和处理这种焦虑不安心态，换言之，如何理性处理两种态度。我认为我们的态度应该是面对新技术的发展，坚持这既是挑战，也是机遇，用开放的心态面对。这是技术发展给我们带来的挑战，也是推动社会进步的重要动力来源。

主持人：根据津云中央厨房大数据的统计，人工智能，区块链和大数据都是媒体关注的高频词。新技术的发展与应用带来诸多新的伦理冲突与问题，请问这些新伦理问题不断出现的原因有哪些？

贾向桐：技术应用带来与传统伦理以及社会文化的冲突是很自然的现象，这并非现代技术发展带来的专利，只是随着现代技术对人们生活影响的不断扩大，这些问题更加突显而已。

新技术发展带来伦理空白，新技术构建着人们的新生活方式和社会结构。一些前所未有的技术为人们营造着新的生活领域，互联网的虚拟空间、人工智能产品的涌现，如无人驾驶、机器人技术等等，创造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生活方式，在这一过程中产生的现象同样是新的问题，这些空白空间需要新的伦理规范来填充和规范。在新伦理规范还未形成之时，旧伦理势必补充进来，但它又无力处理，这样伦理碰撞很难避免。

新技术发展具有超前性和革命性，而伦理学的规范性却决定了其自身的相对保守性和滞后性，那么二者之间存在的不协调总是无法回避的。传统伦理规范在面对新问题的时候不会自动退出，人们也会自然而然地用这些规范去处理这些新矛盾和新问题。

新技术与社会融合是一个复杂过程，期间充满矛盾，这就是克林里奇悖论。人们对技术的控制其实是很困难的，因为在其早期阶段，当技术是可以被控制时，其有害的社会后果总不足以完全知道，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这些后果明显后，控制却变得代价巨大且缓慢。例如人们很难将手机、计算机的发明与低头族、网瘾现象联系起来。只是当新技术在社会中的地位稳定下来之后，它就已经和整个社会溶于一体了，技术管控同样难以有效进行推进。

主持人：面对新技术发展对传统伦理观念和思想的挑战和冲击，在完善新技术伦理的政策思路与对策方面，您对天津有什么建议？

贾向桐：天津作为中国科学技术研究和发展的重镇，也是高新技术成果转化的中心城市之一，在打造全国科技创新中心和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的过程中，建立和完善新技术的政策至关重要。鉴于天津在未来科技发展中的重要地位，我个人的建议有三点：

第一点，是全球视野。现代技术影响下的地球村需要将相关问题置于整个全球化背景下去思考与处理；将科学技术的发展置于整个世界技术发展的宏观视野下思考。

第二点，政策的制定结合天津的具体社会文化、科学技术发展特点，强调技术的社会文化与伦理等软环境发展的同步。

第三点是抓住重点。建立和发展系统的技术评估、公众参与体系、重视技术伦理教育至关重要。

主持人：网友提出如何面对个人信息的泄露问题？

贾向桐：我认为这种现象是现代社会面对技术发展出现的一种普遍现象，也是难以回避的问题。

另外这也是一种客观存在的现象，现代技术的发展已经不允许我们完全放弃互联网等技术，想通过不适用这些网络信息技术是不现实的。我们只能勇敢面对。

对此我们应该持有开放心态去面对这一现实，放弃或回避解决不了问题；其次是坚强信息安全意识，在进行有关操作时注意保护好自己的信息数据，严格规范自己的行为；最后是要有法律意识，一旦出现信息泄露，学会通过法律途径最好的保护自己。（津云新媒体主持人明朗 摄影姜晓龙 编辑邓坤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