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天津西青医院熙熙攘攘的门诊大厅,上二楼,找到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门诊,再进入候诊走廊,会发现一个诊室,门上挂着“戒烟门诊”的牌子。诊室里,副主任医师刘欣正在了解吸烟者具体情况,“早上起来多久要吸第一支烟?”“从几岁开始吸烟的?”“一天要吸多少根烟?”“有没有过戒烟史?”近20个问题,都是刘欣用来判断吸烟者能否成功戒烟的“通关密码”。(文/王敬怡 图/姜晓龙 设计/陈楚)
早在2012年,天津便开始颁布《天津市控制吸烟条例》。网上有鼓励烟民的段子:“真正凭意志力戒烟的男人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但事实是,凭借意志力“干戒”成功率最高仅为5%,而通过药物治疗,成功率也不过40%,“之前有的病例都是本来都已经戒烟了,但是受周边环境和朋友影响又复吸。”刘欣认为,复吸成本低,以及吸烟作为一种社交手段都会给戒烟造成困难,自己有主观意识想要戒烟才是成功的第一步。
抽烟是习惯?错!它是慢性病。2007年有成瘾专家做了研究简要描述了成瘾性最高的几类药物,尼古丁在海洛因、可卡因之后,位列第三。在实验中,尽管动物没有吸烟习惯,然而实验的老鼠能够产生明显的尼古丁成瘾症状,导致大脑中的多巴胺上升约25%至40%,“用药的话会用一种尼古丁受体拮抗剂来阻断链条,让吸烟者不想吸烟。”这种药的确能起到作用,但是最好的还是要自我重视和良好的环境。
刘欣对吸烟态度的转变来自于亲人的生病,“以前我对吸烟的态度是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只要不影响其他人就好。后来一次家人突发急性心肌梗塞,在做造影检查时发现,没有堵塞的血管壁也并非光滑的,而且我的亲属就是个烟民。”2016年,西青医院正式创立戒烟门诊后,刘欣更加义不容辞地走上医治与宣教的岗位。
一根香烟可以对人身体多器官造成损伤,比如在呼吸系统会引发哮喘、肺炎,在心血管系统引发高血压、冠心病、脉管炎、动脉硬化,在生殖系统会引起妊娠并发症、生育力减低、新生儿猝死综合征等,此外还会引发肺、唇、口、鼻、咽、喉、食道、胃、肝、肾、膀胱、胰腺等癌变现象。
香烟燃烧时所产生的烟雾中,至少含有2000余种有害成分,会释放38种有毒化学物质,其中有害成分主要有焦油、一氧化碳、尼古丁、二恶英和刺激性烟雾等。这不仅对烟民自身有影响,同时也使得其他人吸入二手烟。
“很多人来治疗都是因为患有呼吸道疾病,而大多数患者又都是烟民。有的患者都不用问,他带着烟草味就进来了。”刘欣打趣说,他要求自己科室的吸烟病人必须戒烟,每次查房的时候遇到年长的吸烟病人都会劝阻,但是很多老年人会说反正半条腿入土了就抽几口吧,但是刘欣则毫不客气地让他们彻底戒烟。
网上有一份针对吸烟的误解,“抽一辈子,老了戒没意义”;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有的人抽烟照样活得久;吸烟多年突然戒,反而会生病;我抽的是“假”烟,吸了就吐不入肺;吸烟缓解压力。“烟友们总会给吸烟这件事灌输各种各样的属性,进而对吸烟产生误解,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不说,还会误导小朋友。”刘欣说道,人体每个器官都会走向衰老,而肺功能的减弱是从20岁开始的。人到中年,有时走路都会气喘吁吁。
也许有的烟民能活到90岁,可如果不吸烟的话,也许能活到100岁呢?刘欣说,吸烟一定会对全身血管有损害,当生命走到最后一公里时,才最该拥有高质量的生活,而不是因为吸烟而引发各种疾病。
“我们的戒烟门诊挂靠在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的亚专业门诊里,每周二上午和周五上午有医生来接诊,如果患者在平日的呼吸科门诊中有戒烟的需求,我们也可以安排他来咨询就诊。” 西青医院呼吸与危重症科主任医师杨玉萍说道,虽然平时专门来戒烟的人不多,但医生在看到患者CT情况不理想时,也要“主动出击”,推荐患者前往戒烟门诊。
杨玉萍拿出一个此前来戒烟的患者病例,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年轻人,戒烟的原因是家人患有肺癌,引起了自身的警觉与恐慌。当时一天能抽2包烟,经过三个月的治疗,在之后打电话随访的时候,他说已经连续半年没有再吸过烟了。不过,让她和同事开心的是,吸烟者有一个圈子,有老患者带动了身边的朋友来戒烟门诊,还有人组团来,下决心“我要比他来戒得好”,这让他们感觉付出得到了回报。
吸烟是一种慢性成瘾性疾病,当吸烟者幡然醒悟,要和吸烟说不时,才发现吸烟的行为“习惯”早已深入骨髓,烟,早已不是想戒就能戒。同时,“干戒”会引起焦虑、易怒、烦躁等戒断症状,严重干扰了患者的日常生活和工作,而医生和戒烟药物的介入,则为患者开辟了一条轻松戒烟的途径。
“我们医院的戒烟门诊于2019年挂牌,这两年医院的宣传活动做的比较多,还经常组织大型义诊,来就诊的人还算多。”刘欣拿出他随身携带的IPAD里的戒烟门诊数据采集系统,资料显示,截至目前已有94名患者进行登记就诊,其中今年就有了63个病例。“这些数据是一个好信号,因为在这之前,很少有人会把吸烟当成一种病,更别指望他们来看病戒烟了。”如今,大家前来就诊,离不开医生的“主动出击”,也离不开每年全球数百万人死于烟草相关疾病这一惨痛的事实。
目前天津市已有13家规范化的戒烟门诊。医生会根据患者的吸烟情况和一氧化碳检测综合判断尼古丁依赖程度。根据评价结果为患者提供个性化的戒烟指导。
中国医学科学院院长、北京协和医学院校长王辰曾在中国医学健康新闻发布会上表示,2003年-2013年中国15-24岁青少年吸烟率由8.3%上升到12.5%,而2018年中国15-24岁人群吸烟率已经上升到18.6%,其中男性青少年吸烟率34%。2020年5月31日迎来了第33个世界无烟日,今年的主题为“保护青少年远离传统烟草产品和电子烟”。让“后浪”远离因好奇、攀比引发的“第一口烟”尤为重要。
戒烟门诊始终是专业的,医生会从各个方面来指导戒烟并且做适时跟踪随访,同时还能够帮助戒烟者养成良好健康的生活习惯,“虽然目前戒烟门诊让大家都接受,还需要走很长的路,但一定需要有人来坚持。”刘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