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机已应用到电力、新能源、林业、消防应急、智慧文旅等几大行业数十个场景从事巡检工作。
飞手培训的获客渠道主要来自小红书、抖音等线上平台以及线下推广。
真实直升机每小时训练成本近3万元。 宁广靖 摄
本版图片除署名外由受访者提供
天津北方网讯：去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打造生物制造、商业航天、低空经济等若干战略性新兴产业”。低空经济作为战略性新兴产业，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特征。为抢抓低空经济产业的战略机遇期，天津正在加快将场景及产业优势转化为创新发展优势，促进低空经济产业迅猛发展。
低空经济，是指距离地面垂直高度3000米以内的经济活动，包括旅游观光、物流配送、应急救援和农业植保等。业界最常讨论的低空经济是垂直高度在1000米以下，以民用有人驾驶和无人驾驶航空器为载体，以载人、载货及其他作业等多场景低空飞行活动为牵引，带动相关领域融合发展的综合性经济业态。中国民用航空局数据显示：去年，我国低空经济规模超5000亿元，2030年有望达到2万亿元。在发展低空经济方面，天津有研发制造和空间资源优势。基于此，天津围绕“低空+物流、低空+农业、低空+文旅、低空+治理”等多业态应用场景，积极探索低空经济这一重要赛道。
场景丰富 新兴业态厚植生态圈
把陆地上繁冗的河道巡检、景点流量跟踪、交通堵点检测等作业搬到低空会是怎样的情景？中新天津生态城以283条固定无人机航线、近4年飞行5000多架次无人机的低空作业场景给出了一个样本。
“星期一，交警大队；星期二，应急管理局；星期三，生态环境局……”日前，记者来到中新天津生态城“城市大脑”的运营中心，墙上一排大屏幕上显示着无人机每天巡飞任务清单及空中作业的实时情况。
“中新天津生态城现有5架无人机，平均每天会接到2起至3起巡检申请，我们按需安排无人机巡飞。”运营中心技术管理组工作人员梁飞以中新天津生态城生态环境局的巡检任务举例，无人机对区域内车流量拥堵路段的空气质量实时检测并记录污染物数值变化，并对工地已开发区域是否有绿布苫盖巡检并录制视频、拍照。任务结束后，运营中心将任务数据交给生态环境局，由相关工作人员判断是否存在环境污染，由此制定合理的治理措施。
中新天津生态城智慧城市发展局副局长安脉告诉记者，中新天津生态城自2019年就已开启无人机日常巡检工作，目前，已有固定航线283条。自2020年1月至今，无人机已飞行5000多架次、拍摄照片近2万张，有效支持了城市管理运营工作。
据介绍，今年一季度，中新天津生态城将再新增5架无人机，这些无人机来自天津云圣智能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云圣智能）。记者走进云圣智能位于滨海新区的生产基地，见到一架“虎鲸”工业无人机在操作人员下达飞行指令后，从全自动机场内快速飞出，自动完成厂区的巡检任务。
云圣智能联合创始人朱胜利告诉记者，公司的产品是目前全国唯一能够做到自动换电、换传感器的无人机产品，多元传感器也是公司产品的重要特色之一。他介绍，无人机白天用摄像头巡检，晚上可自动换成红外传感器进行夜间巡检；如果无人机需到化工厂进行气体泄漏巡检，就自动换上气体传感器。“‘虎鲸’工业无人机单次飞行时长约66分钟，行程约20公里。如有换电和换传感器需求，它会自动降落到距离最近的机场，3分钟内就可以完成电池和吊舱的自主更换。”他说。
目前，云圣智能的无人机已应用到电力、新能源、林业、消防应急、智慧文旅等几大行业数十个场景从事巡检工作。“我们已为十余个省市电力输电线路提供无人机巡航作业。根据测算，以电力领域为例，使用无人机巡检约3年就能收回成本。”朱胜利说。
企业护航 加速布局竞逐新赛道
除了低空巡检，天津积极布局多元业态，开拓更广阔的“低空版图”。正月十五元宵节，一飞智控（天津）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一飞智控）的无人机编队表演在天津市滨海新区、广东省珠海市、黑龙江省双鸭山市、内蒙古自治区鄂托克前旗、吉林省松原市乾安县、海南省三亚市等地轮番上演。据公司总经理张云介绍，仅今年春节假期，一飞智控就表演了50多场无人机演出，同比增长约30%。
订单越多，产线越忙。在一飞智控位于天津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厂房里，工作人员正在组装一个个零部件。这里的无人机从应急消防、智慧巡检等用的“大块头”，到飞行表演用的“小精灵”，种类多种多样。截至目前，一飞智控已在全球200多个城市完成了2000多场无人机编队表演，去年实现营收超1亿元。
眼下，低空应用场景越来越多。不久前，电动垂直起降航空器“盛世龙”从广东省深圳市蛇口邮轮母港起飞，经过约20分钟的飞行，降落在珠海市九洲港码头。打个“飞行出租车”去上班正在从梦想变成现实。
天津斑斓航空科技有限公司是一家从事“飞行出租车”研发制造的公司。“我们正在研发的电动垂直起降固定翼系列产品采用了独创的‘差动倾转’技术，有效载荷500公斤，可运载500公斤货物或承载4名乘客，可执行城市圈范围或者城际间的飞行任务。对比当前复合翼机型航空器，该系列产品航时和航程可提高50%左右。”该公司总经理杨守利告诉记者，该机型最近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做了风 洞实验，计划于2026年上半年推出样机。
低空飞行器制造企业的加速布局带动了低空产业相关领域的发展。去年5月成立的信天智行（天津）航空科技有限公司位于空港经济区，公司创始人丁元沅最近忙着对公司生产的机载航电系统——自主飞行（辅助）系统进行适航前的准备工作和飞行测试。据他介绍，产品的适航周期约两年，要经过大量的飞行实验论证。
“中大型无人机、新能源航空器、直升机及通航飞机等飞行器装上我们的系统后，可对周围飞行物和障碍物自动感知并及时避让。此外，多架不同构型的飞行器在同一个空域飞行时，在保持安全距离的前提下，飞行器之间可以实现通信，了解彼此的位置和情况，完成高智能自主飞行任务。而且，这套系统可以在保障飞机运行安全的同时，优化降落程序，提高运行效率。”丁元沅举例称，多架不同构型的飞机以不同的速度和高度按照依次降落规则，可能会出现飞得快的飞机要等飞得慢的飞机落地才能降落。该公司的系统可以优化降落顺序，在保障飞机安全运行的基础上，将效率提高50%以上。他认为，加装机载系统可提高无人机的感知和协同能力，未来有望在同一空域形成有人、无人融合飞行的运营模式，在高密度、高频次、高复杂度的运营环境下实现商业价值。
产业落地 优势叠加增强“硬实力”
随着低空场景不断丰富，航空器研发制造、飞行服务保障等各领域企业逐渐聚集，天津加速竞逐低空经济新赛道。
日前，天津（宁河）未来科技城低空经济创新产业园（以下简称低空经济创新产业园）揭牌。该产业园预计用3年时间打造成为低空经济产业示范区，引培5家以上创新研发机构，实现七里海生态保护、智慧农业、城市应急管理、快递物流、科普研学、竞技实训等多场景全覆盖，成为集科研、制造、创新孵化、技术交流等功能于一体的创新创业高地。
据了解，该园区一期规划约10万平方米作为低空经济产业园先导区，打造小企业孵化和科技成果转化基地、科普研学基地、生产制造基地、低空经济保障和综合服务应用中心。产业园建设单位、天津新华科技发展集团创始人张春静表示，目前，产业园先导区有5万平方米已满足入驻条件。
天津生资无人机科技有限公司是与低空经济创新产业园签约入驻的企业，计划今年底将无人机研发测试及生产环节落户在宁河区。公司项目经理苏春江告诉记者，空域条件是低空经济非常重要的一环，宁河区空域条件和政策都很好。此外，产业园采取校、政、企三方合作的模式，聘请了很多专家、顾问，加上中国民航大学的支持，为企业发展提供了技术和人才保障。他预计，无人机制造环节落地宁河区后，其产业链在京津冀区域内的完成度将达60%。
“天津具有很好的空域条件和工业基础，在发展低空经济方面有先天优势。中国民航大学作为行业内的领军院校，可以为低空产业提供强有力的技术人才支撑。”中国民航大学党委书记曹胜利说，“我们计划在宁河区建设一个服务低空经济的飞行服务站，以此作为低空飞行通用航空的重要枢纽，打通区域低空飞行各个节点，打造综合发展实力，迭代发展模式和标准，为区域发展提供强有力的支撑。”
飞手培训
5月至9月是培训高峰
新规生效 咨询量增加一倍多
低空经济一端牵着先进制造业，一端连着服务业。今年1月1日，《无人驾驶航空器飞行管理暂行条例》开始施行，天津生资无人机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生资无人机）项目经理苏春江更加忙碌了。按照规定，操控小型、中型、大型民用无人驾驶航空器飞行的人员应当向国务院民用航空主管部门申请取得相应民用无人驾驶航空器操控员执照。该公司有民用无人驾驶航空器操控员培训取证业务，最近一段时间，每天都有20多个客户电话咨询培训取证事宜，咨询量比之前增加了一倍以上。
无人机操控员在行业里被称为飞手。据了解，生资无人机从2019年开展飞手培训工作，截至目前，累计培训了650余名无人机飞手。“自1月起，飞手培训取证需求越来越多。以前培训的学员大多是无人机爱好者，现在报名的学员大多是从事无人机航拍、测绘等相关工作的，整体看来，目前80%的学员有一定的‘飞行’基础，来培训是为了补证。”据苏春江介绍，该公司目前提供CAAC（民航局无人机操控员执照）和UTC（无人驾驶航空器技术人员证书）两种培训服务，后者多用于执飞大疆公司的无人机产品。相比于培训时长45天的CAAC，UTC的培训课时短，只需要7天至15天，培训相对简单。目前，该公司UTC培训约占培训订单总量的60%。取证通过率方面，CAAC的通过率在60%至80%，UTC的通过率超95%。
“无人机飞手培训分淡旺季，一般暖和、无风的天气更适合飞手培训。4月，我们会开两个新班，每班预计有近20名学员，年龄在16岁至40岁。”苏春江指着约2万平方米的培训机场告诉记者，每年5月至9月，公司4台教练机和2台备用机基本每天都会飞上天。
近年来，随着无人机行业的快速发展，飞手培训需求日益旺盛。“我们的获客渠道分为两种，一是通过小红书、抖音等线上平台获客，这部分带来的学员约占30%，剩下70%学员主要通过线下推广获得。”他说。
苏春江最近除了忙于接待前来咨询培训取证的学员，还忙着装修飞手营地。据他介绍，该公司计划投资100万元为无人机爱好者打造一个集科普教育及娱乐食宿为一体的飞手营地，预计今年下半年投入运营。
仿真应用
全任务模拟机造价1.1亿元
每小时培训成本降低约一半
随着城市空中交通市场备受关注，飞行仿真这一新兴领域也步入发展“快车道”。近日，记者走进天津市克兰鹰航空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克兰鹰），一名技术人员正在调试一台工程仿真设备，屏幕上，一架eVTOL飞行器（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正在雨天作业环境中模拟飞行。该技术人员告诉记者：“教员根据仿真需求调整天气、作业场景及设置模拟故障，飞行器根据教员设置模拟整个飞行过程，实时将相关数据传送至仿真平台。”
据了解，飞行仿真产品通常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工程仿真，主要面向工程技术人员在飞行器研制中开发和使用；另一类是训练仿真，主要面向特定机型飞机的飞行员训练使用。“工程仿真的意思就是不用飞机进行真实的飞行测试，而是通过工程模拟平台完成飞机部件及系统测试。目前，低空飞行设备主要是无人机、垂直起降飞行器以及传统的直升机，可应用到应急救援、医疗保障、农林植保、电网巡检、海上巡逻等场景。这些飞行器满足相应的适航标准才能取证。通常，一个飞行器测试周期长达3年至5年，工程仿真由于安全性高、重复使用率高、成本低的特点成为常用的测试飞行器适航工具。我们提供工程仿真系统，帮助飞机主机厂的飞机取得适航相关证明。”克兰鹰创始人任文婷说。
除了工程仿真，克兰鹰也正在训练仿真领域发力。最近，任文婷忙着物色合适的厂房，用于研发制造直升机全任务模拟机。她告诉记者，该模拟机主要用于直升机飞行员的模拟飞行训练，造价约1.1亿元，里面设置了数百种模拟故障情况，训练飞行员的应急处理能力。“从成本上看，真实直升机每小时训练成本近3万元，而使用全任务模拟机每小时训练成本能降低约一半。”她表示，该项目研发制造周期约18个月，目前首个项目的前期方案已基本完成。
尽管是去年4月成立的新公司，但克兰鹰已在《滨海新区2023年创梦滨海行动计划》开展的优秀创业企业评选中成功入选2023年度“滨海新区优秀创业企业”及“滨海新区优秀创业案例”。“我们是研发型企业，研发人员占比较大。预计今年9月，员工人数达60余人，其中80%是研发人员。”任文婷说。
专家
观点
加快布局低空经济新赛道
天津知名企业多基础好
——中国民航大学低空经济与低空交通研究中心主任覃睿
去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低空经济被确立为战略性新兴产业；2024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积极打造低空经济等新增长引擎。低空经济迎来一波发展热潮。
中国民航大学低空经济与低空交通研究中心主任覃睿及其团队早在2010年年初就开始着手低空经济研究。“通用航空是一个令人费解的词，需要一个更易理解和传播的词来替代，以利于行业发展。当时适逢国家推动低空空域管理改革，而大多数通用航空活动又发生在低空空域内，低空经济一词随即触动了我们的神经。”覃睿回忆称，2010年4月14日，他带领团队申报了“通用航空与低空经济形态研究”项目，随后在《中国民航大学学报》上发表了《基于资源观的低空及低空经济》一文。
在覃睿看来，相比于通用航空，低空经济的概念外延性要大得多。“从低空经济系统的最终输出来看，军用、政用和民用低空飞行活动都应包括在内。对于低空经济系统，我们将其概括为‘1314’，即‘1’个关键资源——低空空域资源；‘3’大核心产业——低空飞行产业、低空载运与作业装备技术业、低空基础设施与飞行运行支持设备技术业；‘1’个驱动齿轮——低空交通管理与服务；‘4’类重要支柱——法规政策体系、投融资体系、科教文资源与中介服务体系。”他表示，作为一个前沿性经济领域，低空经济核心产业融合了新能源动力技术、先进航空制造技术、无人驾驶技术和新一代数据信息技术等诸多先进技术。
当前，不少城市抢跑低空经济新赛道。覃睿认为，低空经济的相关专业知识与技术门槛相对较高，产业链上下游依赖度较大，一旦形成产业体系，就很难往别的区域迁徙。在他看来，天津发展低空经济有独特优势。“天津产业基础好，有包括庞巴迪、海特、中航锦江等知名制造企业在内的数百家低空产业相关企业，其中大型制造厂商就有十几家，配套企业产业类别完善。此外，天津山地平原相接，河海相济，应用场景较为丰富。而且，天津有研究城市空中交通（UAM）、低空通信导航监视的重点实验室，有全国排名前列的相关学科专业方向，能为企业提供人才和技术支撑。比如，坐落于天津的中国民航大学有3个省部级科研平台与低空经济直接相关，有不少学生从事无人机研发制造。目前学校已与30多家企业合作项目，实现产学研落地。”他说。
覃睿表示，天津发展低空经济，要加大在基础研究和应用开发方面的投入，做好低空交通管理和服务工作，充分发挥科研院所的创新活力及工业基础、应用场景优势，创新产品类别，完善产业链条，让更多的航空器在这里造出来、飞起来、用起来。（津云新闻编辑刘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