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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07年入夏开始,他们居住的南开区芥园西道2号楼东侧的草坪消失了,一个施工队开始平整场地并逐步进入施工。因为楼间距仅仅是8米,家住一楼的他们感觉东窗户阳光被严重遮挡,房子的围墙和地面都开始开裂。
找施工方,施工方拒绝透露开发商是谁,并威胁“我们有后台,说出来吓死你。”于是,他们从2007年冬天开始四处写信,开始了艰辛而漫长的维权之路……
他们是津城两位普通的退休工人,淳朴而执著。
从2007年入夏开始,他们居住的南开区芥园西道2号楼东侧的草坪消失了,一个施工队开始平整场地并逐步进入施工。因为楼间距仅仅是8米,家住一楼的他们感觉东窗户阳光被严重遮挡,房子的围墙和地面都开始开裂。找施工方,施工方拒绝透露开发商是谁,并威胁“我们有后台,说出来吓死你。”于是,为了维权,他们从2007年冬天开始四处写信,并先后多次来到市房管局、区房管局、市规划局、区规划处、市建委、区建委、区政府信访办、市综合执法局、区综合执法局等等多家单位反映问题。
或许,他们对相关法律、规定的理解还不够准确、深刻;或许,他们的表述不如年轻人那般理性、清晰。可就是他们,却如很多普普通通信访、维权的老百姓一样,即使一次次被微笑着“请走”,即使历时半年仍然没有查出这栋楼究竟有没有规划许可证明和施工许可证明,也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开发商,他们却依然坚定不移地相信——“可能大家都有苦衷,困难终会过去,一切终会水落石出。”
所以,我们有太多的理由真实记录下,这两位花甲老人的维权路……
希望,也许就在明天”
从市规划局信访办出来的时候,杜秋萍依旧眼角湿润。
时间指向2008年5月26日11时27分。正午的阳光,淋漓尽致地打在柏油路上,热气蒸腾。天气预报说,当天最高气温36℃。
“别哭了,走吧。我们再去昆明路昆明公寓看看……”64岁的蔡铁镇熟练地打开锁在一起的两辆自行车,递过去一段揉成一团的卫生纸,同时安慰59岁的老伴。“你想想,其实咱们今天还是收获很大的,有人接待我们了,还让我们填了单子,说15个工作日给我们回复。想想我们此前来的那几次,哪一次不是被门卫挡驾了?哪一次不是让咱去区规划处?”
“15个工作日,其实电脑查一查不是很快就能出来吗?15个工作日,也就是20来天,可20天过去,他们施工方早走了。你没听见他们加班加点干了整整一通宵啊?”杜秋萍把老伴递来的纸递还回去,示意自己有,他应该自己擦擦额头的汗。“怎么没听见,我半夜3点还没睡着。不过还好,他们是进行楼内的装修,没有大砸,不然楼上的××可苦喽,那孩子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是啊,听说是抢工期。做工的都不容易啊。咱都理解。前段时间大砸的时候,人家也没干到半夜。只是早上5点就开工似乎还是有些太早了……”
从西康路到昆明路,并不很远,两人却蹬得很慢,很慢,似乎在仔细回想一上午的收获。
早晨8时40分,他们到了南开区房管局。信访科的同志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答复:“您这个情况不属于房管局管,二位得先去南开区规划处,离这儿不远。如果是违章,您再去综合执法局。房屋开裂的问题,应该去找南开建委。”类似的话,他们已经听过不止一次了。
9时35分,到规划处信访办。空调开着,蔡铁镇很快感觉到身上的汗干了。工作人员耐心听完后回答说:“这事儿我知道。您不是还给市长信箱写过信吗?转批到市规划局了,我去局里拿的件。”对方熟练地从桌上拿出一个盖有“市规划局”大印、5月8日的批复件。蔡铁镇想起自己给市长信箱发邮件后,很快就得到了回信,回信中称“已转有关部门处理”,他们便一直在等着回音,没想到回音在这里。
批复件不允许复印,上面写着让南开区规划处“酌情处理”,最后的括弧里还有一行小字:“只作参考,无需回复”。规划处的同志指着这行字开始“发挥”了:“这行字的意思就是,市规划局答复过你们,我们不需给你们回复了。”“不是吧,同志?按我们的理解应该是南开规划处不需要给市规划局回复,您应该答复我们啊。再说市规划局没有答复过我们啊。”“你说得不对,就是让我们不要回复你们了。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个建筑应该有审批,都是多说的。再说,这是市里的项目,你应该去找市规划局。”
“那麻烦您,我们想知道这栋楼是不是四维置业有限公司开发的,如何找到‘四维’这个开发商?”对方表示这栋楼的开发商应该是四维,查询后提供了一个固定电话。蔡铁镇看了看,连连摇头:“不对,这个电话我们打过,不对。”“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去找市规划局吧。再说开发商是由市建委管。”
从区规划处出来,他们有一点儿失望,尤其是对方关于“无需回复”的“创新型”解释。“下一步去哪?区建委更近,还是先去区建委吧。”杜秋萍问老伴。“要不咱打个电话?”蔡铁镇感觉天太热,他有点担心老伴身体受不了。“打啥电话啊,你又忘了,上次查114,南开区建委的所有电话都保密。”“哦,瞧我这脑子——”
区建委门口的一位保安告诉他们“信访办在装修,没人”,示意他们离开。“还是找不到人。”正当蔡铁镇叹息着准备离开的时候,传达室另一位年龄稍大的保安好心地问他们是怎么回事儿。“这样啊,你们去402吧。”两人赶紧道谢,到了402“建管处”办公室,却是大门紧锁。401和403另外两个“建管处”的办公室也没有人。他们无奈下楼。
“大哥,402没人。”“哦,那就出去查看工地了,你们下午再来。”“有电话吗?”“没有,我们是内线。”“那下午要还是没人咋办?”“那就明天再来吧……”
一点点失落。他们骑车又来到了市规划局,这一次他们似乎找对了人,接待很热情。好几位同志都表示“这事儿我知道”。信访办的工作人员也明确告诉蔡铁镇,“南开规划处的答复不对,他们怎么能说是不回复你们呢?是让他们处理,不用回复市局啊。”另一位工作人员询问他们查哪的规划许可证,蔡铁镇只能进行描述。“您能直接告诉我那栋楼的名字吗?”“我要是知道就不来了,我知道别的工地都是在围墙上标明施工项目,施工单位以及规划和施工许可证号,可是这栋楼啥也没有,大伙问他们,他们说用不着告诉我们,说他们有背景,说出来会吓死我们……”杜秋萍说着说着,哭了。
“这样啊,您填一个表,我们15个工作日给您答复——”
“以前的反映信可能挂号就好了。总之有希望了,也许就在明天。”从规划局走出来的时候,老伴走在后面,蔡铁镇突然喃喃自语道。
“不,为了95岁的母亲”
到昆明路昆明公寓,是想找到这家名为“四维置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四维)”的开发商。家里的孩子通过网络搜索发现,怡园里小区原来的开发商就是“四维”,曾因怡园里8号楼违章售房的问题被市房管局进行过依法处罚。“看报道,似乎是8号楼没有盖房子就卖完了,后来因为密云路改扩建,这楼又没法盖造成的。有工人说这栋新建的楼是‘还建楼’,打地基时就说早就卖完了,难道就是以前那栋楼重新盖的?可怡园里小区里,确实有8号楼啊……”蔡铁镇知道,光凭自己想,是想不明白的。
昆明公寓这个地址,也是从房管局的官方网站上搜出来的,他们问了好多地方,起初都没告诉他们。可是,不管是打电话,还是来找,3个月时间里,他们始终没有找到“四维”的工作人员。只要是工作日,他们几乎天天都骑车来,却从来没遇见过。5月15日,他们决定将自己的电话留在纸条上,写上有急事,贴在门锁上。直到23日,却一直没有人打开过那把锁。“似乎是有个四维公司,我们也很少看见他们。”物业这么说。
可是这一次,他们失望了——贴在门锁上的纸条被撕了,“公司”就这样搬家了。“是搬了,搬哪了不知道,就是这两天周末搬的”,一个新来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
“唉,我说周末也得来吧,跑了好几十趟了,一次不来他们就搬了……”杜秋萍有点埋怨老伴。
“他们说四维归市建委管——”回家简单吃一口饭,两人骑车再到市建委。等了一会儿后,他们又遇到了一个“不太冷漠”的保安,示意他们到楼后的信访处。信访处的同志热情接待,答复:“我们只审核开发商的资质,四维具有这个资质。具体的,您还是应该找区建委……”蔡铁镇坚持希望对方能提供“四维”的联系方式,对方电脑查询后,写下了一个地址“昆明公寓”。“不用去了,您这个还是早先的一楼办公地址,后来我们打听到是二楼,找了好多天都没找到人……”
返回区建委402房间的时候,一位热心的大姐正在打电话,让对方过来接受处罚。蔡铁镇看到桌上一份文件写着“怡园里10号楼”,估计是自己要找的那栋楼,觉得找到了救星。“应该就是您反映的那栋楼。不过不是一回事儿,我们在检查时发现了他们施工的安全隐患,对他们实施处罚……”这位同志好心地告诉蔡铁镇二人,写一封反映材料,次日上午再来,由另一个领导专门接待。
下午5点钟的太阳依旧炙烤大地,拖着一身的疲惫,两人慢慢骑车回家。邻居见了,明白他们又去“访”了,好心地劝道:“老蔡,要不算了吧?没用的。”“不,你知道我们家还有一个95岁的母亲,她可喜欢坐在东窗户那儿晒太阳了……”
27日,像以往一样,两人骑车来到区建委,再次到了402房间。听说是上访,一位领导示意他们略微等等,处理完手头的事立刻接待。20分钟后,对方开始认真地看蔡铁镇的“投诉信”,反问道:“都封顶了,怎么才找呢?”“我们一直在反映啊,跑了半年了,是现在才碰到您。”“哦——”对方对他们的遭遇表示了同情,随后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我们只是管工地安全的,就像昨天那位同志跟你们说的,不安全施工,我们能处罚。您这个楼应该有规划许可证,也有施工许可证。采光权,您应该找规划局,他们批的,也可以申请行政复议。您说房子裂了,应该先做鉴定……”
“您说有施工许可证,能不能让我们看一下?”“这个,不在我这里,我帮你问问吧。”对方打了一个电话,回复蔡铁镇确实有施工许可证,是2008年4月办的。“为什么去年冬天就动工了,今年4月才有施工许可证呢?”“这个是有问题,但很正常,确实有不少都是先干再补证的。”“那四维呢?”“这你得找市建委。”“我们去市建委了,市建委让找区建委。”“这个,我们确实不知道,我们处只管乙方施工单位,管不了甲方。”
“您说您这儿管不了这事儿,那我们应该找哪呢?您这信访办也在装修。”“这,这还真不好说……要不,你们去招投标那儿,找我刚才打电话的那个姐姐,就在复康路一中心对过那个楼里,找‘南开’那个窗口问问。”
“唉,其实去那儿可能也没用,她很可能还是把你支到规划局去。去找市规划局吧,他们有了规划,我们办施工许可证很正常。”或许见二人跑来跑去太累了,一旁,热心的大姐提醒他们最好不要做无用功。
前一天让写的反映信,领导最终还是没有收。在下楼的时候,杜秋萍苦笑,继而自言自语道:“如果说以前有些地方是轰你走,现在接待确实进步了,好多地方都是哄着让你走。怎么四维都说找不到?”
到了复康路市建设交易服务中心,找到二楼的南开窗口,对方果然告诉他们:“这个施工证确实有,但是不能给你们看。是4月办的。什么?那或许是3月吧……”
两人再次来到市规划局。蔡铁镇想弄明白:“为什么通过电脑,这么很好查的事,就需要15个工作日。15个工作日,工地早就没人了。”对方最终答复,力争尽快。
不是尾声的尾声
“来电话了,让咱们明天去区规划处听结果,不能复印,能记录。”27日下午,杜秋萍在电话里和自个儿孩子说道,她有一些兴奋。
28日9时许,南开区规划处。工作人员听到他们的来意后,礼貌地告诉他们先等等,有急事要处理。临近11时,他们终于看到了“规划许可证”,批准的东西间距略多于8米。而跑了半年多,这似乎是意料之中的,虽然来得迟了些。
蔡铁镇对老伴说:“我查过天津市的规定,多层建筑与多层居住建筑的山墙计算间距不小于8米。其中,对应山墙一侧均开有窗户且其中一个为居室窗户的,计算间距不小于10米,我们这种情况,应该是10米的。”
“那咱们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再问问吧……”
28日下午,四维公司一位工作人员突然主动给蔡家打来了电话,提出见面。“奇迹啊,也不知道哪尊佛显灵了——”蔡铁镇似乎又看到了一些希望。他明白自己维权的路,也许才刚刚开始……
这些人都是他妈白吃饭的
已经麻木了!有关部门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听听算啦!
如果他们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买吨炸药给工地平了, 媒体肯定会说你们有理为什么不走维权路呢,而现在他们在维权,他们走得通吗? 这里究竟是哪里出问题呢?!
其实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申请赔偿。
维权的路设计不少,但过路成本太高,走的人少了,最后都变成死路。
唉,为什么就不能有个部门,站出来帮老人一下呢?如果被侵犯的是工作人员自家房屋,他们是做何处理呢?
施工方简直就是泼皮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