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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铁林,刑侦局二支队二大队教导员。长得挺结实,圆脸,和电影演员同名,也有点演员的风采。领导评价他:破案有思路,善于将生活中的经验、阅历用在破案上,往往取得出人意料的突破。
立志一定做好刑警
那年,一大型企业发生多起恶性案件。由于该企业生产部门之间相距较远,且远离居住区,一些歹徒多次于夜深人静之时,闯入生产部门值班室实施抢劫强奸犯罪。断续作案达一年多时间。
由于嫌疑人多为蒙面,伪装口音,作案时先捆绑被害人,致使报案延迟,现场遗留证据极少。根据多名被害人叙述,警方最初判断嫌疑人为职工子弟,破案因而受阻。此案久侦未破,在职工和家属中引起恐慌,个别群众对刑警产生不满。有的说起了风凉话:你们都有家有小的,大老远跑这儿来,这么长时间案子也破不了,还不如早点回家吧。刑警在企业食堂换饭票吃饭,中午11点半开饭,有时回来晚了,刚到12点,人家就收摊不管饭了。当时外面饭馆少,找个填饱肚子的地方都难,刑警们很多时候只好吃方便面将就。然而,让大家更难忍受的是群众的那种误解和不信任。
办案刑警都憋着一口气儿。张铁林刚当刑警时间不长,随队参战,感受到了压力。但案子最终还是破了,突破口是两个作案现场的足迹。最初,侦查员拿着现场采集的鞋底花纹,在当地商场、鞋厂甚至集市上走访,但没有找到同样的鞋子。于是,他们放开思路:会不会是周边邻近地区的人过来作案?随即,办案民警带着两名被害人,到相邻河北省一些县市查找作案嫌疑人。经过大量比对,终于发现重大线索,并很快将犯罪嫌疑人找到。当被害女工看到犯罪嫌疑人的照片时,手指哆嗦着指着照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案件破了,艰苦的付出有了收获,大家欣喜异常。在庆功会上,领导为大家敬酒时,张铁林看到一些老侦查员,包括现在都已声名赫赫的刑侦专家,眼里都含满泪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记着那个场面。他当时立志,一定要努力当一个好刑警。
案件不破心有亏欠
张铁林说最让他难受的是见到现场被害人的惨状,可是还有比现场更让他难受的,那就是见到被害人的家属。
那是一起激情杀人案。大概是在1996年,河北省围场坝上的一批民工在本市塘沽附近修路。杀人凶手才20多岁,据说平时总受欺负,于是,在一天夜里趁同伴熟睡之际,用修路工具连杀数人。后来,刑警从内蒙古将犯罪嫌疑人抓获。
因为被害人大都家中非常贫穷,这些出外打工的人是家庭的经济依靠,这么不明不白死了,家里人觉得非常冤。其中两个被害人的父亲在家听说此案已破,为了确认消息,特地从老家坝上来津找刑警打听。两位60多岁的老人坐上长途汽车,但由于钱太少,只够坐多半程的,所以在快到天津的时候下了车,然后一路要饭走到天津市区。听完民警介绍案情,这两位破衣烂衫的老人“扑通”跪倒在地,向民警表示感谢。在场刑警无不动容,大家一起凑了500元分给了两位老人,又用挎斗车(当时还多用这种警用摩托车)送他们到西站长途车站,请站前民警找到去坝上的长途车司机,关照免除了车费将他们送回家。
这件事发生得也比较早了,但张铁林一直记着。作为一个刑警,面对这样的受害群众,也只能尽一点心意。他明白,惟有尽快破案,让犯罪嫌疑人受到法律制裁,还被害人一个公道,这才是刑警最大的责任,刑警只能用这个方式向被害人家属作一交代。当然,由于种种条件的限制,尽管付出了千般辛苦万般努力,案子一时破不了,那也是难免的。这个时候,张铁林和他的同事们觉得像是欠了被害人和他们家属的债一样。
智慧破案快乐无限
张铁林认为,刑警要练好两个基本功:调查访问和审讯。调查访问要结合现场的情况,问到点儿上,才能及时发现线索。而且,通过运用智慧,发现线索及时破案,会感到非常快乐。
1.半夜,敲窗声响过之后……
这是一起母子被害案。现场是一个食品批发店,店面和老板一家三口的住房都临街。两名女店员的住房与老板家是并排在隔壁,也有窗临街。两名男店员则住在后面的仓房。老板当晚到外面应酬,没有在家。案发于零时左右,报案的是与老板一墙之隔的两名年轻女店员。
张铁林赶到时,店里的人已经被请到分局。张铁林负责向其中一名报案女店员进行询问,当时分局的民警已取完笔录。张铁林进屋之后先看了笔录,当中有一个情节引起了他的注意,并由此认为报案的女店员没有讲出全部实情。因为两间屋子并排临街,而女店员称,当天23时许她和另一名女店员洗漱完后关灯睡觉,突然听到隔壁临街处有人敲窗。时间不长,就听到老板娘喊“救命”。她们穿衣开灯出来,发现老板的孩子死在居室门口,老板娘死在外屋的柜台旁,临街的大门敞开着……
张铁林了解到,老板夫妇二人感情较好,老板娘平素规矩本分,没有什么外心。他认为,在这个情况下,如果有人敲窗,一定会有一个对话的过程,而且两间屋子挨得这样近,女店员一定会听到。于是,从早晨6时起,张铁林开始做女店员的工作。他一边讲述凶手的惨无人道,连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一边劝导女店员,让其念及死者一家待她们不错,她们与老板一家又是同村亲戚,应该讲出真话。不管是谁,做这样的恶事,于法于情都不能让其逍遥法外。而且,如果放走了凶手,不仅对不起死者一家,她们自己也将处于危险之中,因为凶手也会想到她们也知情。说服工作一直进行到中午12时。几次看到女孩就要开口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张铁林心里急表面却不急,静静等待,并且终于等到她们开口。
果然,如张铁林所料,敲窗声响过之后,屋子里的老板娘曾问:“谁呀?”外面的人说:“我是××的哥哥(××为男店员之一),二叔(二叔为店老板)在吗?”老板娘说不在。外面的人又说:“我的摩托车坏了,外面太冷,你让我进去,等二叔回来帮我收拾一下。”过了一会儿,就听到老板娘的惨叫。
根据这一重要线索,警方将男店员的表哥抓获。嫌疑人对其贪财杀人行为供认不讳。
事后得知,那两名女孩之所以不敢讲出死者遇害前的那段对话,一是因害怕,二是因为事关重大,大家都认识,万一听错了,后果难料。
2.孩子不会说假话
本市有一条排污河闸口,那年春天被东西堵住了。工人从下面打捞出一个编织带,而里面竟装着严重腐败的尸体。通过DNA鉴定,和报案的失踪人口比对,最终确认被害人是一名已失踪3个月的中年妇女。前期办案民警已做了大量的访问排查工作。张铁林接手调查后,逐一查看笔录,其中死者孩子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失踪当天下午,孩子的姥姥正在住院,母亲让父亲去医院接替姥爷陪护姥姥。孩子当时让母亲晚上陪自己上街吃麦当劳。母亲说不行,她有事。孩子又让母亲晚上早回来给她做饭,因为她有晚自习。母亲还是不同意,说她要去找表姑父,谈找工作的事。结果,当晚她就失踪了。
张铁林再翻看这个表姑父的笔录。此人是某单位的干部,但其坚决否认当天见过失踪者。张铁林分析,妈妈与孩子在自然状态下说的话,应该是真实可信的。可是,这个表姑父为什么要否认呢?于是,张铁林将被害人的妹妹请到分局,了解死者失踪后都找过哪些地方、哪些人。死者的妹妹说,他们曾问过表姑父,但对方一听就急了,说的话也不沾边儿。因为当时情况也都还不确定,人也生死不明,他们也没追究。
看来这个表姑父存疑,由此,警方将其列入重点侦查视线,布置警力进行监控。通过与其单位同事秘密接触,警方了解到了一个重要情节:去年12月(正是被害人失踪期间),天气已凉,此人的办公室突然粉刷了墙壁,重铺了地面,而且是一夜之间完成的,还是其个人出资。此人的疑点上升。同时,警方发现此人与一妇女关系暖昧,而且在被害人失踪期间,他与这个妇女的弟弟往来密切。
正在调查当中,嫌疑人表姑父要去外地出差。经研究决定,先放他走,而后再找到与其关系暧昧的妇女和她的弟弟了解情况。讲明政策后,妇女的弟弟立即招了,称他曾帮助犯罪嫌疑人抛尸,事后,嫌疑人送他一台大彩电。经对杀人现场那间被粉刷的办公室进行勘查证实,死者孩子的表姑父就是凶手。
嫌疑人归案后,交代称,为了贪财,他将被害人骗到办公室,在饮料里放入安定,然后将其杀害。当时被害人为了托人办工作,身上带了一个7000多元的存折。事后,他拿着存折到一个小储蓄所将钱取出,用这笔钱给帮他抛尸的人买了台彩电。
3.来的“客人”究竟是谁?
那年发生一起母子被害案。报案人是被害人的丈夫,一单位的领导。当天晚上他参加单位同事家的丧事,零时回家开门一看,妻子孩子都死了。张铁林接案后,找死者的丈夫进行访谈。访谈前,按习惯,他先了解案发现场,听技术人员以及最早到达现场的分局民警介绍情况。从现场看,没有破门痕迹,现场屋内茶几上放着三听饮料。刑科所的人员发现室内有三种足迹,不属于家人,分别是耐克、阿迪达斯和军便鞋。同时还收集到一个陌生人的血指纹。
张铁林先从茶几上的饮料入手,问死者的丈夫:你妻子接待客人有什么习惯?回答:长辈和单位的师傅来了,都以茶待客。如果是晚辈或单位的徒弟来了,就以饮料待客。张铁林由此推断,犯罪嫌疑人为年轻人。
张铁林接着问:社会上、单位里夫妻双方认识的人当中,有谁可能有嫌疑?丈夫说了一些单位中因违反劳动纪律被开除、扣工资、处分的人的名字。在亲戚之中,他说只有他大哥的儿子不走正道,但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张问:怎么不走正道了?回答:原先兄弟几人一起住平房大院,家中不锁门,可他夫妻总发现少了钱。有一次又丢了钱,细问说是大哥的儿子进过屋子。他便将其抓过来一打一吓唬,果然,全都招了。后在缝纫机抽屉里面找到了丢失的钱。现在,大哥的儿子没有正式工作,还染了一头小黄毛。
张又问:在所有你认识的人当中,有谁经常穿旅游鞋,并向其提供了几种牌子,其中包括在现场发现鞋印的那几种。死者的丈夫说:我大哥的孩子就穿过带钩的那种耐克鞋。张铁林此时已有八成把握。想到现场留下过一个血手印,他进一步问:你大哥的孩子有没有前科?回答有,一年前打架被拘留过。张铁林想,那他应该在警方留下指纹记录。
张铁林结束了访谈,回去向指挥部作了汇报,而后给指纹室打电话,告知死者丈夫的侄子的姓名,年龄,请查一下底案,看看有没有他的指纹记录,如果有,将上面的指纹与现场上发现的血指纹比对一下。两个小时后得到确认,两个指纹完全一致。案子告破,作案者就是死者丈夫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