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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出茅庐 夜访敌军被俘司令
1949年1月15日下午,前线传来激烈的隆隆炮火声,李夫随三千多进城干部急行军,浩浩荡荡,向天津进发。北风凛冽,千里冰封,大家却走得满身大汗。哪知,走着走着,前线枪炮声逐渐稀疏了,慢慢小了,慢慢少了,慢慢没了。大家高兴地喊:“快,快!战斗要结束了!”
傍晚,队伍来到了著名重镇杨柳青。这里距天津只剩三十华里,是当时人民解放军平津战役天津前线指挥部所在地。一些同志换乘汽车走了,李夫和编辑李力、闻远等下趟车的工夫,便找了个门洞,坐在自己的背包上歇脚吃干粮。一位四野的战士慌慌张张跑来问:“记者同志到了吗?!”“我是。”李夫嘴里嚼着大饼,从背包上站起来,与之握手,并问他:“什么事?”“前线指挥部派我通知你:陈长捷被我们俘虏了,刚才把他押解到这里。问问你采访不采访他?” “好啊,采访!”李夫回答说。李力见李夫是个新手,便让闻远陪着去。
那天晚上,特别黑,特别冷,天上连一颗星星也没有。全镇大街小巷都灌满了刚从战场上押解下来的俘虏群。天津前线指挥部的通信员打着手电筒,带领李夫和闻远穿过一群群俘虏,来到一所大宅门里灰砖四合院门口。他低声说:“就在这里!”这是天津八大家之一石家大院。院中套院,层层院门有岗,院中有哨。进得门来,通信员向黑暗中迎来的一位指挥员模样的干部举手敬礼,小声说:“报告:记者同志来了!”他俩迎上去握手。尽管无言,但早已心领神会了。那位指挥员说:“我让他正等你们!”
他俩对这位指挥员说:“等一会儿,不要介绍我们的记者身份,免得他有顾虑。”指挥员会意地点了点头,便领他们到北房门口,站住说:“请进去吧!”
看守战士撩开西间屋的蓝色土布门帘,陈长捷正独自坐在条几前八仙桌旁。桌上燃着两支白蜡烛。见他俩进来,礼貌地站起身来。这个蒋军中将,是个秃顶圆脸胖子,身穿笔挺的黄呢军装,从那深邃而镇静的眼神儿看去,颇有几分将军风度。当年,耀武扬威,显赫几时?眼下丢盔解甲,已成人民的阶下囚。李夫把大皮毛军帽摘下来放在八仙桌上,正襟危坐在桌旁另一太师椅上,掏出采访本,命他坐下。闻远坐在靠近门口山墙的炕沿上。然后,李夫问陈长捷:“你几时到这儿的?”
陈长捷神态十分镇静,缄口不答。思忖间,陈长捷看了李夫一眼,试探着问道:“先生是军中新闻界吧?”李夫当时才21岁。初出茅庐,毫无采访经验。突然遇到对方反问,真不知如何对答是好了。陈长捷见李夫不答,便扭头朝套间屋喊了声:“你们出来!”没料到,从套间屋里一下子出来五六个被俘高级军官。他们毕恭毕敬地站着报名:有敌天津防守少将副司令秋宗鼎、少将秘书长李叶清,可能(记不清了)还有敌军长……随后,他们并排“一”字坐在炕沿上。无声的烛光把他们的身影,投放在背后墙壁和屋顶上。
这时,李夫扭脸对陈长捷说:“你谈谈被俘的经过?”“我没想到贵军之神速。”这是陈长捷开头第一句话。然后,他操着不太浓重的福建乡音,详尽讲述了战败的全过程。
他这样描述被捉的细节:“从今天凌晨,我指挥所周围就听到了枪声,而且越来越紧,越来越近……早七点多钟,我在日本神社地下指挥所,正坐大沙发上接到傅先生向我急通无线电话。这是他从无线电上得到贵军宣布‘突入天津市’消息后打来的。我拿着电话耳机,向傅先生详细报告主阵线被突破后,巷战正发展,核心战无力继续,以及夜里会商经过,傅先生说:‘可以接洽和平吧!’我和傅先生通话还没完,忽听背后喊:‘别动,举起手来!’我回头一看,贵军的士兵已经站到我的身后面了……”
李夫记录了天津解放伟大时刻,成为采访天津守敌将领的第一个中共新闻记者。
新华广播电台当晚播音
1949年1月15日晚上,天津新华广播电台开始播音,电波将天津解放的消息传遍津沽大地。李夫回忆说,新创建的天津新华广播电台,那时与报社在一起,大家彼此非常熟悉。朱九思担任报社总编辑,兼任天津新华广播电台台长。电台专职副台长鲁荻,原定准备就任报社采通部副主任,后来被指定具体负责电台的筹建工作。
在胜芳时,电台的记者就准备了进城后播出的稿件。第一批播音员有徐恒、陈冰、高心一、林青。15日那天,接管位于南市华安街99号的国民党电台的工作是由鲁荻带人去的。国民党电台的设备在党的地下工作者和员工的保护下,基本没有遭到破坏,于是上级决定当晚开始天津新华广播电台的正式播音。20时10分,天津新华广播电台开始播音。直播的稿件是天津市军管会命令、天津市人民政府的通告、告市民书等。李夫当年写的许多稿件,都被天津新华广播电台转用。从此,天津市民听到了人民政府的声音,看到了中国共产党的地方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