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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旅馆就像进了时空隧道
对于旅馆的记忆,往往是来自于异地。在小旅馆里——不管你是否真的经历过那样的场景——那种语焉不详的旧梦,总会伴随着一个异乡客的孤寂,串起恍惚的旅程。然而实际上,那些小旅馆并没有那么多的浪漫,它们的关键词是潮湿、逼仄和暗淡,像是回到了记忆中的过去。所以,如果你想从这家小旅馆里找到一丝的浪漫,对不起,让你失望了。相对于我们这个过于现代化的时代,这里呈现的只不过是上一个世纪的倒影。
南市,建物大街,振东旅馆。推开老式的大门,穿过3米长的前厅,迎面的天井豁然开朗,你会发觉自己像是进入了时空隧道。振东旅馆的房子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旅馆的名字也变更过三次:安源、大中、振东。
“现在这里跟30年前相比基本没嘛分别,我刚到这个旅馆工作时就是这样了,只是在七八年前重新刷了次浆。”在旅馆工作了32年的高大姐说。除了高大姐,现在在旅馆里上班的还有四五名职工,两个人上正常班,其他人三班倒,一班一个人,日常的收拾打扫之外,还要自己烧锅炉,供暖、烧水。
1976年,高大姐中学没毕业,就顶替父亲进了这家旅馆。当时这里叫大中旅馆,她父亲干了一辈子旅馆服务员,解放后,跟着旅馆一起被划归到和平区服务公司,算是国营单位。“那时候长途汽车不像现在这么方便,大港、静海等地跑业务的都在旅馆里包间常住,包间费是1块8一天。公安局对旅客的管理也特别严格,来住的人必须有介绍信,每天住进了多少人,我们都要拿着登记表去东站‘报床’登记。顾客住进来好像就是要求着我们,打扫卫生都是推门就进。后来慢慢才开始强调服务态度了。”
住一夜,时光倒流50年
振东旅馆是砖木结构,3层楼,30多个房间,50多个床位。站在旅馆的天井中央,往上看二楼和三楼的两个回廊,很容易就能在脑子里再现高大姐描述的当年的场景。那时候,在南市的一片老平房中间,3层楼的振东旅馆从里到外透着气派。即使现在的墙壁有不少地方墙皮已经剥落,楼梯栏杆的油漆也已斑驳,但仍能看出当年的繁华。高大姐说,现在快过春节了,客人比往常还要少,只是在二楼的房间里住着十几个客人。而推开一间客房的门,却又显出了窘迫。10来平方米的房间挤着两张单人床,有两个小桌子,一台老式的彩电,几乎就没什么落脚的地方了。
振东旅馆现在还属于和平区服务公司管理。2002年,因为必须要跟公安局的管理系统联网,旅馆添置了一台电脑,说起来,这也是这家旅馆里唯一与时代相连的物件了。四五年前,南市地区像这样的小旅馆还有几十家,大家都过得不错,也能实现盈利。但几次拆迁过后,小旅馆越来越少了。
2000年,董俊全从另一家旅馆调到振东旅馆当副经理,他也在旅馆行业干了30多年。“咱们这儿的特点就是便宜,一个床位三四十块钱,出门去哪儿也都方便。很多周边省市跑业务的就都上这儿来住,也有南方来的。几乎都是熟人,生人也到不了这地方。”董俊全说,因为受宜家等快捷酒店的影响,这几年小旅馆越来越少了,“毕竟小旅馆住着不是很舒服,只有特别为了省钱的才会住这种旅馆。”
董俊全说,去年夏天,有人过来拍照片,说自己是电视台的,说这个旅馆要是拍电影可合适,拍了一通照片,后来也没了消息。城市在不断更新,振东旅馆终于渐渐成了“古董”。网上一则关于振东旅馆房屋结构的帖子,说这种有室内天井式又带回廊的楼房已经绝无仅有了,应该组织网友去住上一夜,让时光倒流50年。因为也许过不了多久,这种印记就会真的随着南市的改造而烟消云散了。
消失的老南市
●老南市与上海的城隍庙、北京的天桥、南京的夫子庙并称为中国四大“世俗生活区”。南市地区北至南马路,南至多伦道,西至南门外大街,东至和平路,占地面积1.04平方公里,人口最多时有近10万人在这里居住。
●南市已经消失殆尽的房子是天津历史上最早的房地产行业。江苏督军李纯家族在南市建房屋4400多间,老南市凡是“东兴”字头的胡同,都是李纯的地产。
●南市地区的小旅馆远近闻名,最多时达到了30多家。这些旅馆大多规模小,住宿条件简陋,却也因较低的住宿费吸引了来天津办事的外地人。
●南市一带以表演戏剧、曲艺为主的茶社相当叫座,有二三十家民间经营的茶社,坚持到最后的是燕乐和长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