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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因为工作缺少“安全感”,湖南娄底48名安监员集体辞职。在涟源,煤矿安监流行一句话,安监员要有“机器人般的体力,圣人般的智慧和品德”,同时需要良好的心理素质和乐观向上的心态。
每次矿难之后,人们迫切的呼吁:只有严纠矿难背后的人祸因素,才有可能将矿难发生的可能性降至最低限度。从这个角度来说,监管员们“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工作状态是一种理想的设计要求。监管员们的工作越缺少安全感,煤矿的生产安全与矿工的生命安全就越有保障。然而,制度的设计与规范、实施与考核最终都落实在活生生的具体的人上,不能超出人的心理与道德限度。对于公务人员来说,制度设计时,对他们道德的评估即便不是按西谚所云,将他们预设为无赖,也不能以过高的标准要求。监管员也是血肉之躯,在涟源,安监员要有“机器人般的体力,圣人般的智慧和品德”成为一句流行语,这说明对安监员的要求已经超过了他们能力负荷的底线,集体辞职是抗议,是“逼宫”,也是他们对职业进行风险评估之后无奈的选择。更为要命的是,他们负有安监责任,却没有执法权———责、权、利的严重失衡迫使安监员要么辞职失守,要么与非法矿主勾结失节。为了管理辖区矿井,涟源市煤炭工业局等相关部门每年下发的文件超过300个。然而,责、权、利的不匹配如同要求安监员做出无米之炊,细密地下发文件变成了向下转嫁将来可能的问责风险———而在安监员那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有逃之夭夭。纵使赋予安监员足够平衡的责、权、利,要使他们切实履行责任,实现安监员的职业安全感,他们仍然面临着许多的“无米之炊”。比如娄底经济发展离不开煤,那么在当地经济没有成功转型,摆脱对煤的依赖之前,安监员即便有了执法权也会面临来自更高权力和更大利益方面的压力,这是缺少严格执法背景与环境的“无米之炊”;再如煤矿安全保障体系的完善需要资金投入,投入不足导致的矿难将会成为安监员自身无法控制的系统性风险,这是财力不足的“无米之炊”。
随想:“涟源市煤炭工业局等相关部门每年下发的文件超过300个”,这个数字让人很感兴趣。也就是说,在每年200多个工作日中,平均每天都要下发1个以上的文件。这么多文件如果每份蕴含一个精神,别说贯彻了,就是学习也顾不过来。若是所有文件都大同小异,除了费纸墨之外,恐怕就只有“上级不断强调、责令、指示”,将风险责任“一推六二五”的功效了。煤矿安监员的确是在夹缝中生存——他们一方面要面对煤老板的威逼利诱,另一方面又要对上级监管部门负责。他们似乎拥有对煤窑的监督权,但一张张限期整改令又常常被视为废纸。他们可以选择“近煤者黑”,昧着良心收钱,但在他们下到高危矿井时,也得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一旦矿难发生,他们也会排在事故问责与追究的前列。煤矿安监员集体辞职,说明了这一行当生存状态的恶劣。是啊,同样是端政府饭碗的,为啥有人天天坐办公室发号施令,有人不光下一线,还得准备当“炮灰”?不过,上级部门恐怕不会真为安监员集体辞职犯愁。毕竟,煤矿安监员的风险压力还是比矿工低不少。在劳动力过剩的当下,雇人挖煤尚且“不差人”,还怕找不到新的煤矿安监员吗?一地的煤矿安监员集体辞职算不上多大个事,这不过是挤破了人们早就知道的一个脓包罢了。如果能源利用结构、经济发展模式等内循环系统不出现改变,人们还会看到鼓出一个又一个脓包。